第五十六章暗流湧動，夜訪神婆
碎片那突如其來的、指向西方的微弱悸動，讓我心頭一凜。西方？孫郎中殘圖上標記的“隕星穀”，不正是在西方群山中嗎？難道這碎片與那地方也有聯係？血骸魔神的陰影，似乎無處不在。
但眼下，青石鎮和黑水寨的危機迫在眉睫，西方之事隻能暫且押後。
我沒有在荒郊野外久留，迅速清理了現場痕跡，趁著夜色未退，悄然返回了青石鎮。客棧依舊安靜，義莊的火已被撲滅，隻留下斷壁殘垣和空氣中久久不散的焦糊味。鎮上的居民經過一夜驚恐，大多還在沉睡，街道上隻有更夫單調的梆子聲回蕩。
回到房間，我仔細檢查了肩頭的傷口。怨靈留下的指印烏黑，隱隱有陰寒怨氣試圖侵蝕，但在冥棺死氣的流轉下，這股怨氣正被逐漸逼出、淨化，並無大礙。隻是皮肉傷需要時間愈合。
調息片刻，恢複了些許精神，我開始梳理目前的線索。
紅衣怨靈“婉娘”，憑依嫁衣被毀，祭壇陣法被破，實力大損，但怨念未消，定會蟄伏恢複，或繼續其“複仇”。黑水寨是慘案發生地，很可能也是她複仇的核心區域。義莊屍變，說明她的活動範圍已擴展到青石鎮，需嚴加防範。
而這一切背後，似乎還隱藏著一個布置邪陣、操控怨靈的“幕後黑手”。此人目的為何？是與黑水寨有仇，還是另有所圖？
要查明真相，光靠追蹤怨靈恐怕不夠，必須從源頭入手——黑水寨本身，以及寨中可能存在的知情人。
天色微明時，我決定再去拜訪一個人——鎮上那位據說因去過黑水寨而“魔怔”了的王神婆。她是目前已知的、近距離接觸過怨靈事件且可能保有神智的人。
辰時初，街上漸漸有了人聲。我打聽清楚王神婆的住處，位於鎮南一條偏僻的小巷深處。那是一間低矮的土坯房，門楣上貼著幾張褪色的符紙，門前冷清，與傳聞中她以往門庭若市的情景截然不同。
我敲了敲門，許久，才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門被拉開一條縫，露出一張蒼白憔悴、眼窩深陷的老婦人的臉，正是王神婆。她眼神渙散，帶著驚懼，警惕地打量著我。
“你……你是誰？”她的聲音沙啞乾澀。
“路過此地的外鄉人，想向婆婆打聽些事情。”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關於黑水寨。”
聽到“黑水寨”三個字，王神婆渾身一顫，臉上瞬間布滿恐懼，猛地就要關門：“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彆問我！”
我早有準備，伸手抵住門板，沉聲道：“婆婆，那東西昨晚在鎮北義莊出現了，還引發了屍變。若不想禍及更多無辜，請告訴我你知道的。”
王神婆的動作僵住，瞳孔收縮，嘴唇哆嗦著：“義……義莊？它……它來鎮上了？完了……全完了……”她失魂落魄地鬆開手，踉蹌著退後幾步，癱坐在屋內的破舊椅子上。
我順勢走進屋內，關上門。房間狹小昏暗，彌漫著濃濃的藥味和香火味，擺設簡陋，可見她近況淒涼。
“婆婆，那紅衣女子，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在黑水寨看到了什麼？”我追問道。
王神婆雙手緊緊抓著椅子的扶手，指節發白，眼神飄忽，仿佛陷入了恐怖的回憶中，斷斷續續地低語起來：“婉娘……是婉娘……寨主家的……那個可憐的女人……”
“她……她不是病死的……是冤死的……死得好慘啊……”
“寨主……李霸先……他不是人……他害死了婉娘……還請了邪道的法師……把她的魂……封在嫁衣裡……不讓她超生……”
“婉娘怨氣不散……變成了索命的厲鬼……她回來報仇了……寨子裡的人……都要死……都要死啊！”
王神婆越說越激動，渾身發抖，臉上充滿了恐懼：“我也差點……差點回不來……那法師……黑袍……骷髏臉……好可怕……他好像……好像還想要婉娘的魂……做彆的……”
黑袍法師？骷髏臉？我心中一動，這與祭壇邪陣的布置者對上了！果然有人幕後操縱！
“婆婆，那法師現在在哪？長什麼模樣？”我急忙問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王神婆拚命搖頭，眼神混亂，“他從黑水寨後山……一個山洞裡出來的……之後就再沒見過了……彆找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蜷縮在椅子上，喃喃自語，不再理我。
看來從她這裡能得到的信息有限，但關鍵點已經明確：怨靈婉娘是黑水寨寨主李霸先害死，並被一個黑袍邪法師煉成了厲鬼。邪法師可能藏身於黑水寨後山的某個山洞。而婉娘的複仇，似乎也超出了邪法師的預期，或者說，邪法師另有圖謀。
線索指向了黑水寨，更指向了寨主李霸先和那個神秘的黑袍法師。
離開王神婆家，我心中已有決斷。必須儘快去一趟黑水寨，不僅要解決怨靈婉娘，更要找到那個邪法師，徹底鏟除禍根。青石鎮不能再待下去了，這裡的暗流已經越來越洶湧。
回到客棧，我立刻開始做準備。補充了乾糧清水，檢查了隨身物品。那截暗血短刺依舊是最大的依仗，但使用它風險巨大。傷勢未愈，實力未複，此行凶險萬分。
正當我收拾行裝時，窗外街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喧嘩。我走到窗邊一看，隻見一隊約莫二十人的勁裝騎士，風塵仆仆地衝入鎮中，為首的是一名身穿錦袍、麵容冷峻、腰間佩劍的中年男子。他們徑直朝著鎮中心、也是鎮長府衙和最大客棧所在的方向而去。
這些騎士個個太陽穴鼓起，眼神銳利，顯然都是練家子，身上帶著一股煞氣，不像尋常商隊護衛或官差。
“是黑水寨寨主李霸先！”樓下有眼尖的攤販低呼出聲，“他怎麼帶這麼多人來鎮上了？”
李霸先？他居然在這個時候離開了岌岌可危的黑水寨，來到了青石鎮？他想做什麼？
我看著他一行人遠去的背影，眼神微眯。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第五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