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沒有多少直係親屬,過來看的人就幾個。
陳漫跟在舅公的身後,繞著靈堂,往棺材裡看。
那個被病痛折磨的老人,無聲無息的躺在那個狹小的空間裡。麵色黯靜慘白,卻也還是慈祥的。
陳漫的眼淚一下子盈滿了眼眶,鼻尖酸澀刺痛,心臟抽抽地疼。
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與她有點血緣關係的人也離開了。
陳漫的腦子有些發懵,腳步變得輕浮。
鈞煬奶奶邊哭邊喊,說她還沒享福就走了,留下陳漫一個人可憐啊。
陳漫的淚流不止,憋悶著哭得要窒息。
白事先生悶嘴裡念叨著,幾根長釘將棺材一釘。
外婆就永遠安息了。
陳漫看見這一幕,更是哭得淚流不止,顫顫巍巍。
她想起了爸爸和媽媽。
他們離開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沒有這樣隆重的儀式,最後她隻得到兩罐骨灰。
送葬的婦女們見她哭的可憐。
也跟著哭了起來,知道她的身世,越發覺得可憐,用衣袖擦了把自己的眼淚上前勸她不要傷心。
“莫哭了,你外婆看到你這個樣子走得不安心。以後你這裡就是你的家,村子裡都是你的親人,莫難過了。”
“快莫哭了,哭得老人都走不安心了。這時候不興哭了。”
夏夢也紅著眼睛安慰她,“不要哭了,讓老人家安安心心的走。”
大家雖然勸著她,可聲音也帶著哽咽和難過。
越是安慰,陳漫就越是止不住的哭。
此時感受到的人間溫暖,是最真實的。
許鈞煬那邊弄好,看了眼陳漫,走了過來。
見他過來,夏夢便退到一旁。
許鈞煬的伸手將她擋住眼前的長發撥到耳朵後麵,大手放在她的頭上,輕輕安撫。
“馬上到時辰了,不能哭了,不然老人走得不放心。”
他的聲音無限溫柔,帶著哄意。
陳漫一聽時辰,強行止住哭意,卻狠狠抽噎了幾下。
許鈞煬憐愛地捏了下她的肩膀。
陳漫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安慰,漸漸緩和下來。
“給,擦擦,收拾一下,不能哭了。”
許鈞煬給她遞了一包紙巾。
陳漫狼狽地接過,將手裡的紙巾扔掉,重新抽了一張擦了擦鼻涕。
越來越多的人聚在院子裡。
院子裡的三張桌子被拆了,精美的靈堂也被拆了,堂屋隻剩下棺材,靜寥寥的。
拆下來的東西,都被放在院子裡焚燒了。
大火燃起,陳漫坐在一旁看著火光發呆。
有經驗的人拿著麻繩將棺材牢牢地捆住,兩頭架上木棒供人抬。
冬天的天始終不見亮。
外麵恰能看見一點點的時候,又是一陣鞭炮聲。
“來來來,幫忙的都過來了。”
陳漫迷茫地跟在夏夢的身邊,夏夢遞給她一個折疊的花圈,讓她拿在手上,跟在當前走了的人身後。
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沿著馬路往裡麵去。
伴隨著不斷響起的衝天炮和鞭炮聲,煙霧繚繞。
後麵抬棺材的人很快,陳漫都是半跑著跟上前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