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閉著眼開始裝死,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遊輪的醫療區裡,隻有艙壁滲水的滴答聲,以及白月魁的腳步聲。
生物鎧甲的骨節摩擦聲逐漸遠去,隨後是櫃門被暴力撬開的金屬扭曲聲。她在找藥。
墨淵維持著癱軟的姿勢,一動不動,甚至讓嘴角微微歪斜,模仿昏厥者的鬆弛。
裝死。裝死就對了。
遊輪雖然被撞破了幾處艙壁,但龐大的結構讓它仍能勉強浮在海麵上,微微傾斜的船身讓地板帶著不易察覺的坡度。
突然——冰涼的觸感貼上他的脖頸,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流動?
墨淵的睫毛不受控製地顫了一下,腦子開始胡亂猜想。
白月魁不知何時已經從生物鎧甲中脫離,赤裸的皮膚上還殘留著黏液的微光。她跪坐在他身旁,手指沾著某種刺痛的藥膏,正粗暴地抹在他頸側的傷口上。
她……在抹我的脖子放血!
這個慎人的想法讓他一時失神,眼皮下意識地掀開一條縫——
啪!
一記耳光狠狠抽在他臉上,力道大得讓他腦袋猛地一偏,耳中嗡鳴。
“……”
墨淵立刻閉緊雙眼,甚至屏住了呼吸。
……果然還是裝死比較安全。
白月魁盯著他紅腫的臉頰看了兩秒,鼻間溢出一聲冷哼,繼續往他傷口上糊藥。
藥膏的涼意逐漸消退,墨淵仍閉著眼,維持著“昏迷”的假象。
突然——兩根冰冷的手指強硬地撐開他的眼皮。
被迫對上的,是白月魁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她不知何時套了件白色大褂,鬆垮地掛在身上,衣擺隨著動作微微晃動。而更令人不安的是,她的生物鎧甲——那具森然可怖的骨甲,此刻正自行站立在她身後,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著他……活的?
墨淵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起、來。”白月魁的嗓音依舊帶著電子雜音般的嘶啞,但咬字比之前清晰了些,“不、要、裝、死。”
她揪住他的耳朵,力道大得幾乎要撕下來。
“疼疼疼——!”
墨淵被迫齜牙咧嘴地坐起身,捂著發紅的耳朵,終於放棄了偽裝。
白月魁鬆開手,轉身走向醫療室門口。生物鎧甲無聲地跟上,骨爪在地板上留下細碎的刮痕。
墨淵猶豫了一秒,還是慢吞吞地爬起來,跟在她身後。
走廊裡,灰敗的人雕仍保持著生前的姿態——有的抱頭蜷縮,有的伸手呼救,有的甚至還在“奔跑”的瞬間被石化。他們的表情凝固在最後一刻的恐懼中,空洞的眼眶仿佛仍在無聲尖叫。
墨淵的餘光不斷掃過那些雕像,又忍不住瞥向身旁行走的生物鎧甲和白月魁——到底哪個更恐怖?
白月魁突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