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隊伍貼著廢墟邊緣前行。所有人都在默念《歸元心法》，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噬極獸的嘶鳴在遠處回蕩，卻始終沒有靠近。
當城市廢墟的輪廓終於清晰時，幾個藏民眼中閃過貪婪的光——但下一秒，陰影中晃動的六肢身影立刻讓他們打了個寒顫，趕緊低頭繼續默念心法。
白月魁走在最前，突然停下腳步。一輛軍用重卡歪斜地停在路中央，駕駛室的門半開著。她走近查看，發現裡麵的士兵全都變成了灰白的石雕，保持著生前的姿勢。
"搬物資。"她簡短地命令，同時指了指那些石雕身上的裝備。
藏民們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開始搬運。他們輕手輕腳地將石雕般的屍體擺放在路邊，排成一列，仿佛在進行某種詭異的葬禮。白月魁檢查了油表——幾乎滿格，顯然是剛加過油不久。
當她坐進駕駛室時，墨淵無聲地跟了上來，拉開副駕駛的門。白月魁突然伸手扣住他的下巴，強迫他轉過臉來。兩人視線相接——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車後傳來。
白月魁猛地回頭，隻見路邊那一排"石雕"中，最靠近車尾的那個士兵的頭顱突然詭異地扭動了一百八十度。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哢嚓"聲，一條形似人脊椎的蟲體從石雕脖頸處鑽出，每一節骨節都生著密密麻麻的細足。更恐怖的是，它竟然還頂著那個士兵已經石化的頭顱，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著車內。
藏民們驚恐後退，有人跌坐在地。恐懼的情緒如漣漪般擴散——遠處立刻響起了噬極獸興奮的嘶鳴。
"該死！"白月魁一腳踹開離合器，重卡引擎發出怒吼。
那條怪蟲已經爬上車廂，石雕頭顱往裡飛來。山大反手關緊車門，正好夾住了一截試圖鑽進來的蟲體。隨著重卡猛地加速，怪蟲身體被甩在後麵，但那個石雕頭顱卻詭異地貼在車窗上，灰白的嘴唇似乎還在蠕動。蟲子的身體不斷蠕動發出吱吱吱的怪叫，嘗試鑽到車裡來！
"吱吱吱——"
那條脊椎狀的怪蟲瘋狂扭動著身軀，被車門夾住的半截身體突然噴出一股猩紅霧氣。霧氣在車廂內彌漫，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
"咳咳咳！"幾個藏民立刻捂住口鼻，臉色煞白。夏豆死死咬住嘴唇，小手攥緊衣角，硬是沒發出一聲尖叫。但恐懼的情緒已在車廂內蔓延——就像黑暗中最明亮的篝火，瞬間吸引了四周遊蕩的噬極獸。
碎星反應最快。她抄起牛角弓，搭箭上弦，箭尖精準地刺入怪蟲的骨節縫隙。
"中！"
箭矢帶著整條蟲體飛出窗外，釘在路邊一截鋼筋上。蟲身瘋狂扭動，石雕頭顱的嘴巴一張一合，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嗚咽。
遠處，數十雙幽藍的光點亮起——噬極獸群正從四麵八方湧來。它們六肢並用，人手般的指節摳進混凝土，有些頭上長著類似牛角的噬極獸摸著自己發紅鼓動的喉囊，射出不知道什麼物質構成的紅色能量蛋。
白月魁一腳將油門踩到底。重卡咆哮著衝過廢墟，碾碎滿地骸骨。擋風玻璃上，雨刮器機械地擺動，刮開不斷濺上的汙漬。
"坐穩！"
車身猛地傾斜，差點側翻。墨淵單手抓住車頂扶手，另一隻手按在合金瓶上。後視鏡裡，噬極獸群如潮水般追來，最近的一隻已經躍上車廂頂棚——
"砰——！"
噬極獸沉重的身軀狠狠砸在車頂，金屬車皮瞬間凹陷，人手一般的前肢握成拳頭大力錘擊。
下一秒，噬極獸猛地撞上道路限高的水泥橫梁被狠狠刮了下來，翻滾著摔在後方路麵上，瞬間被追趕的同類淹沒。
但危機並未解除。
靠近車門的幾個藏民麵色漲紅，他們吸入的紅霧開始在體內發作。"咳咳...咳咳咳！"其中一人跪倒在地，指甲抓撓著喉嚨，抓撓間滲出鮮血，另一人雙眼增大布滿血絲。
"開窗！彆吸那些氣！"山大用袖子捂住口鼻，肥碩的身軀擋在夏豆前麵。
白月魁從後視鏡瞥見這一幕，眼神一凜。重卡再次加速，輪胎碾過殘破的警戒線，鏽蝕的鐵絲網在車身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重型卡車甩掉怪物碾過公路，越過一座又一座被改造為臨時據點的廢棄城市。遠處，那道橫貫地平線的鋼鐵高牆逐漸清晰，巍峨的輪廓仿佛連接了兩邊的天際如同神跡。
"天啊......"有藏民趴在車窗上，瞪大眼睛望著牆頭閃爍的探照燈和全副武裝的巡邏兵，"那裡一定很安全！"
可白月魁沒有轉向高牆。她握著方向盤，讓卡車始終與城牆保持著一段微妙的距離，沿著外圍的荒野緩緩行駛。
"為什麼不過去？"山大忍不住發問，臉膛上寫滿困惑。
桑吉小喇嘛大吼著將問題翻譯過去。白月魁瞥了一眼後視鏡，聲音冷淡往後吼著回答："牆內的人不會接納外來者，更不會收留可能被汙染的人。"
她指了指遠處——高牆之外，散落著無數簡陋的棚戶和廢棄車輛。那些都是被拒絕的流浪者營地。
車廂內的歡呼聲戛然而止。藏民們沉默下來，有人攥緊了衣角，有人低頭看著自己皸裂的手掌。
卡車最終停在一處荒廢的采石場。殘破的工棚勉強能擋風，四周視野開闊，不易被偷襲。
兩個吸入紅霧的藏民突然開始抽搐。他們的皮膚下浮現出紅斑，眼球布滿血絲，喉嚨裡發出不似人聲的咯咯響動。
其他藏民下意識後退了幾步。這種犯病的反應他們太熟悉了——在自己的村子裡，出現異常症狀的人會被立即隔離，甚至......
碎星握緊了牛角弓，指節發白："要......處理掉嗎？"
沒有人回答。夜風吹動工棚的鐵皮，發出空洞的響聲。
白月魁站在卡車引擎蓋上，臨淵者外骨骼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望著遠處高牆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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