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魁踩下刹車，卡車在公路邊停住。
"三公裡？這至少開了十公裡。"她冷冷地看向墨淵，手指敲了敲儀表盤。
墨淵沒有回答，隻是抬手指向遠處一棟傾斜的高樓。斑駁的金屬招牌搖搖欲墜，但隱約還能辨認出幾個殘缺的字：什麼什麼食品工廠地下儲存室。
白月魁眯起眼睛。這麼遠的距離，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看清那上麵的字，更彆說在重重廢墟中精準鎖定目標。
這家夥的眼睛......
沒等她發問，墨淵已經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朝那片廢墟走去。
車廂裡頓時炸開了鍋。
"他要去哪？"山大扒著車窗，臉上寫滿不安，到處都是怪物他竟然一個人往那麼危險的地方走。
碎星握緊了牛角弓："那家夥一直怪怪的......"
桑吉小喇嘛欲言又止，目光在遠去的墨淵和白月魁之間來回遊移。夏豆突然撲到窗邊，小手拍打著玻璃，卻發不出聲音。
白月魁盯著墨淵的背影，臨淵者外骨骼的關節處發出細微的"哢嗒"聲。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沒給他任何搜尋物資的裝備，他就穿了一身衣服，拿了個合金瓶子。
白月魁收回目光，轉向車廂內神色各異的眾人："桑吉，帶著大家念《歸元心法》。"
小喇嘛一怔，隨即會意地點點頭。他盤腿坐定，雙手捧著那本泛黃的經書，清朗的誦經聲在車廂內響起：
"心若止水，萬念皆空；神歸太虛......"
隨著經文回蕩，眾人漸漸安靜下來，就連那兩個紅霧感染者都暫時停止了抽搐。
白月魁透過擋風玻璃望向遠處的廢墟。墨淵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那片鋼筋水泥的迷宮中，隻留下一個未解的疑問——他究竟憑什麼如此自信？
連個背包都沒帶，就拿著那個破瓶子...難道裝一瓶水，撿幾包壓縮餅乾？
夏豆依然貼在窗邊，蒼白的小手在玻璃上留下模糊的掌印。她的嘴唇無聲地開合，像是在呼喚什麼。
"安靜。除非你們想把那些東西引過來。"白月魁頭也不回地命令。
墨淵站在廢棄警察局的門口，灰塵在陽光下漂浮。他原本該直奔食品倉庫，但腳步卻不自覺地向警局內部邁去——那裡停著一台蒙塵的警用重立體，一隻噬極獸正蜷縮在機械臂旁，六根手般的肢體環抱著機體，像是在休眠。
真是浪費...
他放輕腳步，繞開那隻沉睡的怪物。警局的檔案櫃倒了一地，紙質文件散落各處。墨淵蹲下身，將還能辨認的文件統統攏到一起——事故報告、操作手冊、維修記錄...他分不清哪些有用，索性全部卷走。
警車鑰匙還插在點火器上。墨淵抱著那摞文件坐進駕駛座，回憶著白月魁開車的動作。引擎發出垂死的咳嗽聲，第三次嘗試時才勉強啟動。
窗外，幾隻遊蕩的噬極獸突然轉向。它們的人手狀前肢扒著地麵，頭顱隨著警車的移動而轉動，觸須末端的藍光急促閃爍——這鐵殼子怎麼會自己動？但感知中又空無一物。
墨淵踩下油門。警車歪歪扭扭地駛向食品工廠，途中碾過一具早已無機化的屍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
那棟高樓佇立在廢墟中，玻璃幕牆早已破碎。墨淵抬頭望著這棟違和的建築——為什麼要把地下倉庫建在摩天樓下？愚蠢的設計……
墨淵順著昏暗的通道向下走去，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腐敗的甜膩氣味。無數肉球狀的生物組織黏附在牆壁和天花板上，表麵布滿蠕動的血管狀脈絡。這些肉球延伸出藤蔓般的觸須，與地麵瘋長的變異植物糾纏在一起。那些植物葉片泛著不自然的紫紅色，根莖像活物般緩緩蠕動，將貨架上的罐頭和包裝食品緊緊纏繞。
上次白月魁清理一株差不多這樣的植物，就被所有怪物記恨上了。
他利落地將那些尚未被植物完全包裹的罐頭和乾淨的包裝食品統統搬到警車上，金屬罐身沾滿粘液，在車廂裡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當他折返回來處理那些被根莖纏住的罐頭用力往外拔時，鋒利的貨架邊緣突然劃破了他的手背。鮮血順著手腕滴落，在積滿腐殖質的地麵上濺開幾朵暗紅色的花。
下一秒，那些看似普通的"泥巴"突然蠕動起來。
墨淵瞳孔驟縮——地麵上的汙漬泛起詭異的暗紅色光芒，像被喚醒的螢火蟲群，正以他的血滴為中心快速聚攏。更可怕的是，四周牆壁和天花板上的植物根莖也開始抽搐，仿佛嗅到了什麼誘人的氣息。
它們在追蹤我的血？
這個認知讓墨淵渾身緊繃。在穿越到這個世界後，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會對自身產生反應的怪物。沒有猶豫，他轉身衝向出口，身後傳來黏膩的蠕動聲——那些發光的暗紅色物質正如潮水般追來，所過之處連混凝土都被染成病態的暗紅。
警車引擎發出刺耳的轟鳴。墨淵猛打方向盤，輪胎碾過追來的發光物質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後視鏡裡，越來越多的暗紅色光點從倉庫各個角落湧出，像一場詭異的紅色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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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開出兩百米外，那些追逐的光點才漸漸停滯，最終退回黑暗之中。墨淵手背的傷口已經凝結，但警車座椅上還沾著幾滴未乾的血跡。
後視鏡裡那兩個重立體機甲正以詭異的姿態狂奔追來——它們的駕駛艙裡湧動著暗紅色的粘稠物質，機械關節被染成病態的猩紅，每跑一步都甩出大灘發光的黏液。
該死！
墨淵死死踩著油門，警車在廢墟間瘋狂漂移，輪胎碾過碎石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那兩個被寄生的重立體居然還有智商，一個撥腿繼續追趕，另一個直接徒手掰斷路燈杆當標槍投擲。
"砰！"
路燈杆插在警車後方三米處，墨淵猛打方向盤避開。眼看距離白月魁的重卡隻剩百米，他毫不猶豫地拉起手刹——
警車在刺耳的摩擦聲中橫甩出去，翻滾著撞上路基。金屬扭曲的巨響中，墨淵被安全氣囊拍在座椅上，眩暈了幾秒才踹開車門爬出來。
"快...撿..."
他搖晃著站起身，開始沿路撿拾散落的罐頭。重卡上的藏民們已經衝了下來，七手八腳地幫忙收拾。碎星警惕地舉弓警戒後方，卻發現那兩個恐怖的重立體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追擊，正站在遠處緩緩後退，仿佛被無形的屏障阻隔。
白月魁跳下車，隨手抓起一個罐頭。當她看清標簽上"高蛋白營養粉"的字樣時，眉頭皺了起來。
"這……？"她晃了晃罐頭，裡麵可疑的塊狀物發出悶響。
墨淵指了指自己開來的方向。遠處，那兩個被寄生重立體依然徘徊在街角，暗紅黏液從關節處不斷滴落。
"......"白月魁沉默片刻，突然拽過墨淵的手，那道傷口已經結痂。"你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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