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營地裡的燈光一盞接一盞熄滅。細碎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墨淵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夏豆抱著破舊的布偶羊站在身後,她沒說話,隻是用那雙大眼睛直直望著墨淵,布偶的一隻胳膊軟綿綿地垂著。
白月魁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她看著墨淵僵硬地轉身。
"不行。"墨淵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一度。
夏豆的腳尖在砂石上蹭了蹭,布偶被她攥得更緊了。她向前邁了半步,發絲間露出白天摔倒時磕破的額角。
墨淵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伸手拎起放在一旁的毯子,動作粗魯地裹住小女孩的肩膀,卻小心避開了她額頭的傷口。
"隻此一次。"他板著臉說,卻已經蹲下身把夏豆連人帶毯子抱了起來。小女孩立刻把臉埋進他的肩窩,布偶夾在兩人之間。
白月魁緩步跟在後麵,靴底踩在碎石上的聲響很輕。
帳篷前,墨淵停下腳步,低頭看著懷裡的夏豆:"你要學會自己睡覺。"他的聲音刻意放硬,卻因為刻意而顯得不太自然。
夏豆把臉更深地埋進他的肩窩,布偶的胳膊垂下來晃啊晃。她沒有回答,隻是用小手攥緊了墨淵的衣領。
月光透過帳篷的縫隙,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白月魁站在幾步外的陰影裡,看著墨淵最終歎了口氣,彎腰鑽進帳篷。布偶的一角從毯子裡露出來,在帳篷簾子落下前,白月魁看到那隻臟兮兮的布偶被小心地塞回了夏豆懷裡。
塔爾塔洛斯巨大的鋼鐵身軀劃破雲層,朝著農國的方向緩緩航行。夕陽的餘暉透過舷窗灑進艙室,年幼的查爾斯坐在窗邊,金色的發梢被染成琥珀色。他望著外麵流動的雲海,灰藍色的眼睛裡映著遠方的地平線,像是在思考著什麼遙遠的事情。
摩根推門走了進來,腳步聲很輕。他站在查爾斯身後,目光柔和地落在男孩的背影上。
"在想什麼?"他低聲問道,語氣溫柔得像真正的父親。
查爾斯沒有回答,甚至連頭都沒有回,隻是繼續盯著窗外。他的小手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指節微微發白。
摩根走近幾步,在他身旁蹲下,伸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
"查爾斯,"他的聲音仍然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我是你的父親,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說。"
男孩終於轉過頭,灰藍色的眼睛直視著摩根,清澈得近乎透明。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但最終,他還是沉默地低下頭,繼續看向窗外。
摩根注視著他,眼底的溫柔沒有一絲動搖,仿佛真的隻是一個耐心等待孩子敞開心扉的父親。
"獵荒者的工作很危險,如果你死了我和母親怎麼辦?"查爾斯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塊碎冰墜入寂靜的湖麵。
摩根的手指頓住了。
他緩緩轉過頭,看向這個金發男孩——灰藍色的眼睛裡沒有孩童應有的天真,隻有過早成熟的憂慮。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摩根笑了蹲下身,平視著查爾斯的眼睛:"聽著,我向你保證——"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輕得幾乎像在自言自語:
"我不會死。"
查爾斯眨了眨眼。
"我是獵荒者的指揮官,"摩根繼續道,指尖輕輕點了點男孩的胸口,"每一次任務,我都會帶著所有人活著回來。包括我自己。"
窗外,塔爾塔洛斯的引擎正在雲層中轟鳴。
"而且,"摩根忽然湊近,在查爾斯耳邊低聲說,"就算真的發生意外——"
他的聲音忽然帶上某種金屬般的冷意:
"我也早就安排好了。你和母親,永遠會有人保護。"
查爾斯怔怔地看著他。
摩根已經站起身,背對著舷窗的落日餘暉,陰影籠罩著他的麵容。但下一秒,他又恢複了那副溫柔父親的模樣,甚至俏皮地眨了眨眼:
"現在,能告訴父親晚飯想吃什麼了嗎?"
摩根臉上仍掛著慈父般的微笑,手指溫柔地梳理著查爾斯的金發,眼底卻閃過一絲陰冷的譏諷。
"真是個可笑的小東西,"他在心底冷笑,"還真把自己當我的孩子了?"
窗外的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摩根的影子完全籠罩著查爾斯嬌小的身軀。他注視著男孩擔憂的眼神,內心毫無波動。
"等計劃完成...這對母子就毫無價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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