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一過,大西北的冬季比以往年月更加寒冷了些。
傷口漸漸結痂,黑色的硬塊牢牢生長在新生的肉芽上,日子一天天過去,時間漸漸衝淡傷痛,到最後,隻剩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獬豸監獄今日來了一位“不得了”的新犯人。
兩名機甲獄警押著一位年紀尚小的少年人來到一樓公共食堂。
此刻正午時間,除了特殊犯人外,所有犯人都在一樓公共食堂用餐,13點到15點是自由放風時間。
獬豸監獄的男女犯人比例是8:2,絕大多數都是30歲到50歲左右的青中年人。
這樣一位未成年的孩子突然來到這裡,引起注意主要是因為他一頭金發,還有一雙灰藍色的瞳色,混血嗎?真少見。
少年像這裡每個犯人一樣,身穿統一囚服,沒有佩戴任何鐐銬。
他環顧四周,就像犯人們打量他一樣,目光中帶點異樣。
食堂四角擁擠,最中央卻十分空蕩無人,少年看去,純白桌椅中間安靜坐著一位深灰色寬鬆衛衣的少女,脖子上一閃一閃的光芒好像是鐐銬,她正細嚼慢咽吃著餐盤看起來跟彆人完全不一樣的菜肴。
似乎犯人們都在害怕那位少女。
連餘光都不敢瞥去。
寧可遠遠的蹲著吃飯也不願意坐在少女身邊空著的椅子上。
少年看著這奇特的景觀,竟發出一聲戲謔的笑。
“哐啷。”塑料餐盤擱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妘徵彥微微掀起眼皮,就看見一個金色毛茸茸的腦袋,一雙大眼睛濕漉漉地盯著她,一瞬間,妘徵彥幻視一隻熱情的小金毛。
小金毛彎彎的眉眼笑著問她:“請問我可以坐這嗎?”
被少年一連串的舉動震驚到飯菜掉地上都不自知的犯人們,看他眼神從震驚到惋惜,可惜這麼年輕就要死了。
眾目睽睽下,妘徵彥看了他一眼便繼續吃著菜肴,不發一言。
少年笑著,也不尷尬,一屁股坐在妘徵彥對麵。
就這樣平安無事五分鐘後,妘徵彥喝了一口蟲草母雞湯,餘光瞄了他一眼,隨意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扒了一口飯,“阿棄,拋棄的棄,沒姓。”
妘徵彥又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少年抬頭,單純地像朵小白花:“不知道。”
“我姓妘,你可以叫我妘……爺。”妘徵彥似乎是想到什麼眸光微動,略停頓下接著說,“這裡,規矩多……尤其是新人進來的第一個晚上……”
妘徵彥說完,紙巾擦了擦嘴起身離開,機甲獄警走上前端走餐盤。
妘徵彥走了幾步,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動靜小點,我不喜歡睡覺的時候被打擾。”
這話既是對少年說的,又是對所有犯人說的,是提醒,更是警告。
阿棄笑的春風拂麵,目送她乘坐監獄內部電梯離開,刹那間笑容收斂,氣勢仿佛變了個人似的,眉眼低壓,仿佛有黑壓壓的烏雲籠罩住全身。
晚上九點,所有犯人洗漱完畢,回到各自監牢中休息。
監獄主燈全部關閉,黑漆漆一片,偶爾紅藍色燈光巡視。
新人的第一個晚上通常是要被老犯人們集體“教規矩”,輕則重傷,重則殘廢,對此,獬豸監獄不會管,橫豎這些犯人都是罪大惡極,最輕的放在外麵都是無期徒刑的程度,即使死了,也不會太在意。
在眾多犯人中,能讓典獄長唯一在意的是編號s959監牢的罪人。
4402監牢,看來這個叫阿棄的新犯人運氣不太好。
“你們確定要這樣做嗎?”
看著自己濕噠噠還在不停滴水的床鋪被子,阿棄臉色冰冷,厭惡地注視著圍成一圈的犯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