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的前幾天,權至龍很有些興奮地準備起了行李,數著日子開始憧憬起了接下來為期一周的情侶旅行。
他這副閒不下來恨不得時間快進的模樣看得家人直皺眉頭。
權媽媽甚至有些陰陽怪氣地抱怨:“怎麼每次過新年放假我的兒子就往外跑啊。”
權至龍:“……我都已經在家吃過年糕湯了啊!”
南韓新年的習俗無外乎是祭祖、歲拜之類的傳統,吃完年糕湯就算長大一歲了,因此在家吃過年糕湯就算過了新年……雖然他這兩年的休假的確是往外跑陪李藝率居多。
想到這裡權至龍還有些愧疚:“我會給你們帶禮物的!”
聞言,權媽媽和權多美眼睛一亮:“哦莫,說起大溪地的話就是黑珍珠……”
權至龍:“……知道了。”
權爸爸:“東西都收拾好了嗎?什麼時候的飛機?”
權多美:“是不是要先去東京轉機啊?”
“我們不用轉機啦,”權至龍搖搖頭,又彎著眼睛扯開一個看上去有些直率的笑容,“她爸爸知道要去旅行怕她轉機太累了,提前申請好了航線,到時候我們直接坐她家的飛機過去。”
權家人:“…………”
權至龍沒注意到家人瞬間凝固的表情,自顧自翻著手機裡李藝率發來的行程單,“到時候我們直接從她家私人飛機停放的城北機場出發就好了。”
權家人:“………………”
過了好一會,權媽媽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兒子你……這次是和你女朋友一起去旅行吧?”
“對啊,”他先是隨口應了一聲,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家人為什麼忽然沉默,“……她家,經濟條件比較好。”
這未免也有點太好了吧!
倒不如說,人家為什麼會看上你啊??
權多美看著經常被媽媽嫌棄是乞丐一樣的弟弟,心裡打出了巨大的問號。話說回來,對方家裡不僅知道,甚至還提前申請航司安排私人飛機,有點太周到……不對,有點太寵孩子了吧!
權多美越想越在心裡悄悄搖頭。
大概是和李藝率相處得實在久了,因此從高中時期起就對金錢概念就有些脫敏的權至龍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話,端著水杯回了房間,徒留下一家人麵色複雜地坐在原地麵麵相覷。
權媽媽:“你去說?”
權爸爸:“…………”
坐在房間裡對著電腦整理隨身聽歌單的權至龍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訪客——
這還是自上高中以後權爸爸第一次來他的房間。
看著父親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局促模樣,權至龍放下了鼠標:“阿爸,有什麼事啊?”
本來想來一場男人間的對話但是苦於實在無從下口的權爸爸:“…………”
好半晌,他終於擠出一句:“成為男人以後就要好好珍惜對方,不要做傷害人家姑娘的事情。”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兩個小盒子放在權至龍的手邊,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以後便轉身,用看似鎮定實則慌亂的速度離開了房間。
權至龍:“…………”
直到父親關上房門,他才像整個人被燙到一樣彈了起來。
他們都在想什麼啊……他這次甚至定的都是套房啊!
權至龍捂著發燙的臉忍不住痛苦地呻吟一聲,但在最後清點行李的時候,還是鬼使神差地將那兩個小紙盒子塞進了行李箱的夾層深處。
這件事的後續就是權至龍坐上李藝率家的私人飛機,兩人閒聊時李藝率忽然提起他們上高中時在休息室裡看過的電視片段:
“你還記得當時我們一起看的TVXQ的波拉波拉島特集嗎?當時有千說他們旅行回來以後變成龍了……這是什麼意思啊?之前問你你都不肯告訴我!”[1]
權至龍:“…………”
權至龍:“還是彆知道比較好。”
*
法屬波利尼西亞是群島國家,島嶼分散,星羅棋布。
私人飛機在中心樞紐塔西提降落以後,他們需要換乘飛機前往他們所要前往的島嶼。
當然,這個過程本來就是旅途的一部分。
舷窗外,鈷藍色的海洋上散布著環形珊瑚礁,像撒落的翡翠。
兩人貼著玻璃輕聲數著雲影下的小島,望著彼此發梢被陽光鍍上金邊——波士頓,華盛頓,柏林……雖然他們也曾有過數次結伴同行,但像現在這樣隻是為了到達目的地而無目的地的旅程卻還是第一次。
權至龍悄悄打量著機艙四周,多是結伴同行的愛侶,坐在他們附近的一對亞裔夫妻正靠在一起雙手交握,頭挨著頭輕聲低語,模樣很是親密。
大概是又聯想起了出發前父親的“特殊關照”,加之權至龍本人在坐上飛機的前一晚也突然生出了些旖旎的少男幻想,因此他的耳尖又不受控製地泛起紅暈。
李藝率:“?”
好端端的這家夥突然臉紅什麼。
好在下了飛機以後便再沒有這些浮想聯翩了,因為權至龍此刻的全部心神已經被眼前漸變色的海水所攫取。
酒店接駁遊艇的船員戴著草帽,古銅色的皮膚在日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臉上洋溢著淳樸的笑容,熱情地遞上浸好的冰毛巾和椰子水。
快艇飛馳,激起雪白的浪花,水流呈現出層次分明的藍綠色,從近乎透明的夢幻藍,到清淺的綠鬆石色,再到遠處深邃的鈷藍色。海風裹挾著鹹澀與花香撲麵而來,將李藝率的頭發吹得飛揚。
奧特馬努山在視野中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在陽光和雲影的變幻下,呈現出不同的光影層次,看上去神秘又莊嚴。
“真糟糕,”權至龍捧著椰子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景色,忽然發出一聲輕歎,“要是等旅行結束了舍不得離開可怎麼辦啊。”
李藝率:“……?”
李藝率:“下次找個時間再來唄。”
權至龍:“……你真的有點太煞風景了。”
李藝率:“我也沒說錯啊,反正我們以後在一起的時間還有很多,想一起去哪裡都可以。”
聞言,他兩口喝完椰子水,伸手將李藝率的頭發挽到耳後,攬著她的肩膀靠向自己,看著遠處層層疊疊的浪影和一望無際的藍,“你這不是很會說些好聽話嘛。”
所以平時經常那些把他氣得跳腳的行為都是故意的吧?
看著她彆過臉好像轉著眼睛左看右看的心虛表情,權至龍恨恨地輕吻她的額頭。
真是個壞家夥!
*
快艇緩緩停靠在酒店碼頭的純白浮橋上,海風裹挾著熱帶花香撲麵而來,混雜著輕快的尤克裡裡琴聲。
碼頭搖搖晃晃,有酒店的工作人員專門接駁,權至龍先扶著工作人員跳下船,隨即趕在工作人員轉頭準備扶李藝率的之前一步伸手將她穩穩接下。
他牽著她的手,在接駁人員拿著行李引導兩人走過浮橋,穿過排列成兩行的迎賓人員,被戴上熱帶蘭花編織成的歡迎花環。
像這樣被深度開發過的海島遊玩項目實在很多,但登島的第一件事,果然還是下水遊泳。
坐上高爾夫車在酒店管家的帶領下遊覽了椰影婆娑的沿途風光,又在他們預定的套房裡簡單修整一番以後,換上泳衣的兩人穿過棕櫚樹影直奔海灘。
李藝率穿著連體泳衣,將手臂和腿部線條包裹得嚴嚴實實,甚至換來了權至龍有些無語的視線:“你這裹得也太嚴實了吧,不熱嗎?”
李藝率:“比起被曬傷以後皮膚痛,這點熱還是能接受的!對了,小權,你身上都擦好防曬霜了嗎?”
權至龍:“當然擦了啊。”
他可是藝人啊!總不至於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吧。
但李藝率卻是歪著頭壞笑道:“你確定嗎?萬一有哪些地方沒擦到被曬得膚色不均勻可是會很影響上鏡的……要不要我幫你再重新補一遍?”
權至龍:“…………”
他垂眼看了看她狡黠的眉梢。
明知道她是在逗他,可腦子裡仍忍不住旖旎地開始浮想聯翩,比如他趴在沙灘上,李藝率跪在一旁用指尖緩緩拂過他的肩背……手指落在他背上的觸感……
“被我抓住啦!”李藝率笑開,湊近他在他的耳邊低語道:“壞蛋小權,又在想一些隻有壞家夥才會想的事情了哦!”
說著她踮著腳飛速在他耳邊落下一個輕吻,語氣卻極其惡劣:“誰要幫你擦防曬霜啊?你就等著被曬成斑馬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徑自往沙灘的另一頭跑去。
權至龍:“…………”
大概是那次演唱會待機室的擁抱打開了李藝率身上某種神秘開關,這家夥最近真的很愛這樣捉弄他啊!!
權至龍恨恨咬牙,卻隻能無奈地跟上她的腳步。
海浪在腳下碎成白沫,陽光在波光間跳躍,他追著她的身影奔向淺水區。被權至龍腹誹超級惡趣味的壞蛋忽然轉身揚手潑來一捧海水,清冽瞬間浸濕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