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栢話音未落,那燦爛的笑容驟然收斂。
豁然起身!
他身上那副精工打造的金甲,與龍椅的扶手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一道驚雷,在死寂的奉天殿內炸響。
所有蜷縮在地上的官員,無不渾身一抖,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
他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他單手提著那把尚在滴血的長劍,劍尖斜斜地拖在金磚鋪就的地麵上,劃出一道令人牙酸的“滋啦”聲,也劃出一道淺淺的,混著血跡的白痕。
他邁著大步,一步,一步,走向殿外。
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沉重,而又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壓。
金色的甲胄在殿內昏暗的光線下流淌著冰冷的光,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宛如一座正在移動的山嶽,壓得人喘不過氣。
當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殿門那巨大的陰影中時,他停下了腳步,頭也未回。
一個冰冷到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把他們,全都給本王押上來。”
“朱元璋,朱允炆,還有這滿朝的忠臣良將。”
他頓了頓,在玩味著什麼。
“帶他們去金陵城頭,好好看一場戲。”
命令下達的瞬間,殿外兩側,一直靜立如雕塑的楚軍甲士們動了。
“諾!”
一聲山呼海嘯應和,震得大殿的梁柱都在嗡嗡作響。
緊接著,沉重的腳步聲和甲片碰撞聲如同潮水般湧入奉天殿。
這些身經百戰的士兵,眼神冷漠,動作粗暴,沒有半分對昔日君臣的敬畏。
他們兩人一組,如狼似虎地撲向地上那群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的文武百官。
“啊!彆碰我!我乃朝廷命官!”
“放肆!你們這群亂臣賊子!”
“饒命啊!王爺饒命啊!”
慘叫聲,怒罵聲,求饒聲,在莊嚴肅穆的奉天殿內此起彼伏,亂成一鍋粥。
平日裡高高在上,養尊處優的大臣們,此刻一群待宰的豬羊,被士兵們粗暴地從地上揪起來,反剪雙手,用麻繩捆了個結結實實。
兵部尚書張顯還想掙紮,卻被一名士兵一腳踹在腿彎,慘叫一聲跪倒在地,隨即被死死按住。
齊泰和黃子澄更是涕淚橫流,褲襠處傳來一陣騷臭,已然是嚇尿了。
唯有方孝孺,被人從地上拽起來時,依舊想挺直自己的脊梁。
他死死咬著牙,臉漲得通紅,眼中燃燒著屈辱的烈火,嘴裡不停地咒罵著:“國賊!國賊朱栢!天下儒生,必將共討之!”
回答他的,是士兵毫不留情的一個巴掌,直接將他後半截話扇了回去,嘴角都滲出了血絲。
而對朱元璋和朱允炆,士兵們更是沒有絲毫客氣。
兩名身材魁梧如鐵塔的甲士,一左一右架住了朱元璋。
“狗東西!你們敢!”
朱元璋須發皆張,一雙老眼瞪得滾圓,用儘全身力氣掙紮著,口中發出野獸咆哮,“咱要誅你們九族!誅你們九族啊!”
然而,他畢竟年事已高,龍椅上的安逸生活早已消磨了他當年的悍勇。
他的掙紮在兩個年輕力壯的士兵麵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士兵們麵無表情,手臂如同鐵鉗,將他牢牢鉗製,半拖半拽地向外走去。
一代開國雄主的威嚴,在這一刻,被踐踏得粉碎。
朱允炆則更是狼狽不堪。
他早已癱軟成一灘爛泥,被士兵架起來時,雙腿完全使不上力,隻能被拖行著前進。
他臉上掛滿了鼻涕和眼淚,嘴裡反複念叨著:“十二叔……十二叔我錯了……你饒了我吧……皇位給你,都給你……彆殺我……”
那副醜態,比之市井間的無賴潑皮,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朱栢走在最前方,對身後的一切充耳不聞。
從奉天殿到金陵城頭的路,變得無比漫長。
這條路,朱元璋曾經在萬民的歡呼聲中走過,朱允炆也曾在臣子的簇擁下走過。
可今天,他們卻成了階下之囚,被押解著,走向一個未知的,卻注定是屈辱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