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栢收回拳頭,看了一眼地上那天狼王的屍體,臉上,露出了一絲失望。
“太弱了。”
他搖了搖頭。
“連讓朕,用出第二拳的資格,都沒有。”
他的聲音不大。
但在這寂靜的戰場上,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如同,神明的……最終審判。
“魔鬼……他是魔鬼……”
“天狼王……死了?”
“跑啊!”
短暫的死寂之後,殘存的蒙古軍隊,徹底崩潰了。
他們心中的神,他們最後的希望,就這麼被人一拳打死了。
這種衝擊,比任何戰敗,都要來得更加摧毀人心。
他們扔掉了手中的彎刀,調轉馬頭,像一群沒頭的蒼蠅,四散奔逃。
他們的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逃!
離那個黑衣的魔鬼,越遠越好!
“想跑?”
朱栢看著那些潰散的敵軍,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朕,準許了嗎?”
他緩緩地抬起了手。
“傳朕旨意。”
“降者,不殺。”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戰場。
那些正在追殺敵軍的北路軍將士,都是一愣。
降者不殺?
陛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仁慈了?
就連張輔、李長青等人,也是一臉的意外。
這不符合,陛下的風格啊。
然而,那些正在逃跑的蒙古士兵,聽到這句話,卻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們投降!”
“彆殺我!我投降!”
“撲通!撲通!”
成片成片的蒙古士兵,翻身下馬,跪在了地上,高高地舉起了雙手。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戰場上,除了大明的軍隊,就隻剩下了黑壓壓一片,跪在地上的降兵。
足足有,三萬多人。
耿炳文騎著馬,來到了朱栢的麵前,有些遲疑地問道:“陛下,這些降兵,該如何處置?”
三萬多人的降兵,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是把他們收編?還是押送回關內,當苦力?
這都是,很麻煩的事情。
朱栢看著那片跪在地上的降兵,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詭異。
“耿將軍。”
“你覺得,什麼樣的敵人,才是最好的敵人?”
耿炳文一愣,想了想,答道:“回陛下,是……死了的敵人。”
“說得好。”
朱栢點了點頭。
“但是,死,也分很多種。”
“有些人,死了,就真的死了。”
“而有些人,死了,還能發揮他們,最後的價值。”
朱栢的話,讓耿炳文,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李長青。”朱栢轉頭,看向了身旁的青衫劍神。
“臣在。”
“你的火器營,準備得怎麼樣了?”
“回陛下,一切準備就緒。”李長青恭敬地答道。
“很好。”
朱栢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三萬降兵的身上。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而無情。
“傳朕旨意。”
“將這三萬降兵,全部,斬去四肢,做成‘人彘’。”
“然後,將他們,和之前俘虜的所有蒙古人,不論男女老幼,一同,押往狼居胥山。”
“朕,要在這狼居胥山,效仿冠軍侯,封狼居胥!”
“朕要用這十萬蒙古人的血,來祭奠我大明,戰死的英魂!”
“朕要用他們的屍骨,為我大明,築起一座,永垂不朽的京觀!”
轟!
朱栢的話,如同九天之上的驚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
所有人都傻了。
斬去四肢,做成人彘?
用十萬人的血,來築京觀?
這是人,能乾出來的事嗎?!
這比魔鬼,還要殘忍!還要瘋狂!
“陛……陛下……萬萬不可啊!”
老將耿炳文,第一個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自古以來,殺降不祥啊!如此殘忍的行徑,必會,遭天譴的!”
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他打了一輩子的仗,殺的人,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但他從未,做過如此,有違天和的事情!
“天譴?”
朱栢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耿炳文,笑了。
笑得很不屑。
“耿將軍,你抬頭看看。”
“這天,是誰的天?”
耿炳文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天空,依舊是那樣的湛藍。
“朕,就是天!”
朱栢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滾滾天雷。
“朕的意誌,就是天意!”
“朕說,他們該死!他們就必須死!”
“誰敢,違抗天意?!”
一股無可匹敵的皇道威壓,從他的身上,轟然爆發!
耿炳文隻覺得,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那把老骨頭,被壓得,咯咯作響。
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臣……遵……旨……”
他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了這三個字。
他知道,自己,再也勸不住了。
這位帝王的心,比鋼鐵,還要硬。
比深淵,還要冷。
“動手吧。”
朱栢收回了威壓,淡淡地揮了揮手。
仿佛,隻是在下令,宰殺一群,待宰的豬羊。
“不——!”
“魔鬼!你是魔鬼!”
那些剛剛投降的蒙古士兵,終於明白了朱栢的真正意圖。
他們發出了絕望的嘶吼,想要反抗。
但是,在二十萬大明鐵軍的麵前,他們所有的反抗,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噗嗤!”
“噗嗤!”
刀光閃過,血肉橫飛。
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在草原上,上演了。
淒厲的慘叫聲,哀嚎聲,求饒聲,響徹雲霄。
鮮血,染紅了這片青翠的草地。
張輔彆過了頭,不忍再看。
他感覺,自己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李長青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他那顆,已經古井不波的劍心,在這一刻,也泛起了,陣陣漣漪。
隻有西門吹雪,依舊麵無表情地,站在朱栢的身後。
他的眼中,沒有同情,也沒有憐憫。
隻有,對那至高無上的“帝王之劍”,更深層次的,領悟。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劍。
視萬物為芻狗。
以蒼生為棋子。
一念,可讓萬民生。
一念,亦可讓血流成河。
這,就是,皇權。
狼居胥山。
這座在數百年間,被無數中原名將視為畢生榮耀的聖山。
此刻,卻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十萬具,被斬去了四肢的蒙古人屍體,被層層疊疊地堆砌起來,形成了一座,高達百米的,巨大京觀。
鮮血,從京觀的縫隙中,不斷地滲出,彙聚成一條條溪流,將整座山腳,都染成了觸目驚心的暗紅色。
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屍體腐爛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無數的禿鷲和野狼,被這股氣味吸引而來,盤旋在京觀的上空,發出刺耳的嘶鳴。
京觀之頂。
朱栢身穿黑色袞服,頭戴十二旒冠冕,負手而立。
山風,吹動著他的衣袍,和冠冕上的珠簾,獵獵作響。
他的腳下,是累累白骨。
他的身後,是跪伏了一地的大明將士。
“朕,大明皇帝,朱栢!”
“今,於狼居胥山,告慰天地!”
“北元餘孽,已儘數伏誅!”
“自今日起,漠北之地,儘歸我大明版圖!”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
“犯我大明者,雖遠必誅!”
他的聲音,在皇道龍氣的加持下,傳遍了方圓百裡。
“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下,數十萬大明將士,齊聲山呼。
那聲音,彙聚成一股滔天的聲浪,衝散了天上的雲層,震懾了山間的鳥獸。
這一刻,朱栢的身影,在所有人的眼中,都變得,無比的高大。
他,就是神!
是帶領他們,開創了這不世之功的,唯一真神!
朱栢享受著這山呼海嘯般的崇拜,臉上,卻沒有任何喜悅。
他的目光,越過了眼前的京觀,望向了更北方的,一片連綿不絕的陰山山脈。
元庭,已經滅了。
但,這場戰爭,真正的目標,還沒有找到。
他那個,已經墮入魔道的四哥。
燕王,朱棣。
“雨化田。”朱栢淡淡地開口。
“奴才在!”
一道陰柔的身影,鬼魅般地,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正是西廠提督,雨化田。
“找到他的位置了嗎?”
“回陛下,已經找到了。”雨化田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地圖,恭敬地呈上。
“根據我們安插在朱棣身邊的探子回報,朱棣在得知我軍大捷,元庭覆滅之後,便帶著他最後的親信,逃入了陰山深處。”
“那裡,有一座,前朝留下的,邪神祭壇。”
“他似乎,想用他那些手下的性命,來舉行某種邪惡的儀式,獲取更強大的力量。”
“邪神祭壇?”朱栢接過地圖,看了一眼,嘴角,逸出一絲冷笑。
“垂死掙紮。”
他將地圖,隨手遞給了身旁的西門吹雪。
“你,李長青,隨朕走一趟。”
“其他人,在此地駐紮,清掃戰場。”
“是!”眾人齊聲應道。
朱栢沒有再多說,身影一晃,便從百米高的京觀之頂,飄然而下。
宛如,一片沒有重量的落葉。
西門吹雪和李長青,連忙跟上。
三人,化作三道流光,向著陰山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