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崖利用步法“掠波無跡”和驚人的眼力,在方寸之地與崔先生周旋。
動作幅度極小,最大限度地節省體力,每一次閃避都如同經過最精密的計算。
同時,她的銀針不時射出,寒光閃現間,直指那些試圖圍攻上來或想趁機闖入院子的嘍囉。
那些嘍囉不是手腕中針兵刃脫手,就是膝彎一麻跪地難起,雖不致命,卻瞬間瓦解其戰鬥力。
場麵一時陷入僵持。
崔先生空有一身勝過沈青崖的功力,卻如同蠻牛撞入蛛網,處處受製,有力難施,憋屈得幾乎吐血。
黑疤臉和三爺見久攻不下,焦躁起來。
三爺指著林嘯對身邊幾個嘍囉低聲道:“先拿下那小子!逼那婆娘分心!”
幾個嘍囉聞言,立刻揮舞棍棒衝向院門處的林嘯。
“來得好!”
林嘯正憋著一股勁沒處使,見狀虎吼一聲,不守反攻,疾身迎了上去。
手中棗木棍掄圓了,一記既像“橫掃千軍”又似“鐵鎖橫江”的怪招,帶著蠻狠的風聲猛掃過去。
“砰砰!”
幾聲悶響,衝在最前的兩個嘍囉竟被這毫無章法卻勢大力沉的一棍掃得踉蹌後退,虎口發麻,心中駭然:這小子好大的力氣!
但雙拳難敵四手,另外兩個經驗老辣的嘍囉已從側麵掩近,砍刀帶著惡風,一左一右,直劈林嘯軟肋!
“林嘯,退半步,守中門!”沈青崖的聲音驀地傳來,清冷依舊,仿佛早已洞察全局。
左側那嘍囉一聽,心中冷笑:“想守?守得住嗎?”
手上刀勢更急,打算強行破開中門。右側嘍囉也作勢強攻。
林嘯聞聲,下意識就想後退半步,收緊棍勢。
然而,沈青崖的下一句緊接而至,語速快而清晰,仿佛早已算定:“他們會搶進,左一尺,退半步,砸脛骨!”
幾乎在她“退半步”三字出口時,那兩個嘍囉正如沈青崖所料,以為抓住了林嘯意圖防守的瞬間,同時迫不及待地向前搶了一步,試圖擴大戰果!
林嘯的腦子根本來不及理解這瞬息萬變的意圖。
但“左一尺,退半步,砸脛骨”這幾個字如同本能般驅使著他的身體。
他剛縮回的半步猛地止住,反而向左前方硬生生踏出一小步,又退了半步,手中下劈到一半的棗木棍就著這股彆扭的勁兒,狠狠朝下砸去!
“哢嚓!”
“啊……我的腿!”
一聲脆響和淒厲慘叫同時爆發。
右側那名正向前搶進的嘍囉,萬萬沒想到林嘯不退反進,那本該落空的棍子陰差陽錯,正好砸在他作為支撐腿的前腿脛骨上。
他當場栽倒在地,抱著扭曲變形的小腿慘嚎不止。
而林嘯因為這一步搶進,左側的攻擊也險之又險地擦著他的後背落空。
成了?!
林嘯自己都懵了,隻覺得剛才那一下完全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他驚魂未定地看向沈青崖的方向,眼中充滿了後怕與更深的敬畏……“娘親”竟然連敵人聽到指令後會怎麼反應都算到了!
崔先生眼見手下不僅沒拿下那小子,反而又被廢了一個。
而這婆娘還能在與自己的激鬥中,仍有餘力將另一處戰場的瞬息變化算計到如此精妙的地步,頓時怒火攻心,舊傷處傳來陣陣刺痛。
他厲聲喝道:“布陣!一起上!先廢了那婆娘的腿!耗也耗死她!”
剩餘還能戰鬥的七八名門徒,包括黑疤臉和三爺,聞令立刻變換方位,結成一種簡單的合擊陣勢,刀光棍影交織成網,配合著崔先生主攻的判官筆,從四麵八方向沈青崖步步緊逼而來。
攻擊的重點,赫然全部指向她的下盤。
沈青崖被迫連續施展步法,幾個險之又險的騰挪,裙擺已被淩厲的刀鋒劃破數處,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她體內的寒意開始有些壓製不住地翻湧。
她對著步步緊逼、麵露獰笑的崔先生喊道:
“喂喂喂!以多欺少,專攻下三路……你們黑煞門好歹也算個字號,就這麼不講武德嗎?彆……彆逼我動手!”
崔先生聞言,臉上那絲殘忍的獰笑瞬間放大,仿佛聽到了世上最滑稽的笑話。
他雙筆攻勢稍緩,像是貓捉老鼠般享受著獵物的垂死掙紮,嗤笑道:
“動手?就憑你這副風吹就倒的病癆鬼身子?笑話!我黑煞門橫行此地,說的話就是規矩,行的就是王道!我們,就是德的標杆!”
他刻意頓了頓,享受著這種居高臨下的掌控感,才厲聲喝道:
“我現在就廢了你的腿,看你還怎麼嘴硬!給我往死裡打!”
林嘯看得心膽俱裂,罵道:“王八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