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葦蕩搜!他們跑不遠!”賀七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蘆葦蕩內,光線晦暗,路徑難辨。
林嘯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灰影”,隻覺得四麵八方都是蘆葦,根本分不清方向。
“姑姑,這……這往哪兒走啊?”
“跟著灰影。”沈青崖言簡意賅,“它認得路。”
果然,那老馬在密不透風的蘆葦叢中左穿右插,步伐竟無半分遲疑,仿佛走在自家後院,專挑那些泥濘不堪,積滿腐葉和……呃,疑似某些水鳥糞便的地方下腳。
林嘯一腳踩進一團軟爛黏糊、散發著異味的淤泥裡,險些滑倒,忍臉都黑了:“這馬……怎麼專挑屎路走?!”
沈青崖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廢話,賀七善用毒,追蹤時必帶獵犬。這河灘上的鳥糞腥臊之氣最重,能最大限度乾擾獵犬的鼻子。你想被狗攆上,還是想踩屎?”
林嘯:“……踩屎挺好!”
他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獵犬興奮的吠叫聲,但很快,那吠聲變得遲疑、混亂,顯然失去了明確方向。
在灰影的帶領下,兩人七拐八繞,衝出了蘆葦蕩,眼前是一條更為狹窄的支流岔口,而岔口對麵,竟是一處陡峭的土崖,看似已無路可走。
“沒路了!”林嘯心頭一緊。
身後,追兵的火光和呐喊聲已迅速逼近,顯然也即將衝出蘆葦蕩。
“下馬!”沈青崖低喝一聲。
自己已輕盈落地,同時手在灰影臀上一拍,老馬會意,立刻鑽進旁邊一叢茂密的灌木,消失不見。
林嘯環顧四周,心急如焚:“姑姑,現在怎麼辦?跟他們拚了?”
沈青崖灰紗微動:“對方十八名水鬼,峨眉刺淬毒,暗處還藏著至少八名弓手。賀七本人深淺不知。你鐵棍已失,我銀針隻剩四枚,體內寒毒又即將發作。此時硬拚,十死無生,跑,我們還有一線生機。”
她目光急速掃過崖壁,忽然定格在左側一片濃密的藤蔓上:“去那邊!”
林嘯蹙眉:“那是一片死路。”
沈青崖道:“看水線,夏季水漲時,痕跡在此。看那片藤蔓下方的岩石,顏色深黯,常年浸水之相,高出此刻水麵竟有半尺,說明其後岩體必有裂隙,能滲水蓄潮,甚至…可能有孔隙通往他處。”
林嘯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仔細辨認,果然發現那處岩壁基底的顏色與周圍不同,更為深暗濕潤。
若非姑姑點破,他絕難注意。
“可……可就算有縫,我們也鑽不進去啊!”
時間緊迫,不容多想!林嘯虎目圓睜,體內莽牛勁已然提起,卻對著那片濕岩無處下手。
“莫用蠻力!”沈青崖聲音清晰,“看你左後方三步,那棵枯死的硬木。”
林嘯扭頭,果然見一截碗口粗,丈餘長的枯木倒在草叢中,質地堅硬。
沈青崖語速飛快,目光如炬般掃過岩壁:“取其五尺,作撬棍。看濕岩上方那道縱向裂縫,其下三寸,有一橫向岩層接縫,形似‘丁’字,是為受力薄弱之處,將木棍尖端插入縱向裂縫,以下方這塊凸起岩石為支點,向上撬動!力貫雙臂,震其結構。”
林嘯瞬間明悟,這好比用鐵釺開石!
他一把撈起枯木,雙臂發力,雙目大掙,牙關緊咬,雙臂肌肉爆起,低喝一聲,“哢嚓”一聲將其折斷成合適長短。
依沈青崖所指,將木棍尖端狠狠楔入那道深色的裂縫,下端抵在堅實的岩石凸起上。
“就是現在!”沈青崖道。
林嘯吐氣開聲,全身重量加上莽牛勁儘數壓於撬棍末端。
“嘎吱!轟隆!”
一陣岩石摩擦聲響起,那看似堅固的岩壁,沿著天然的裂隙猛然崩開一道豁口,大小足以容人鑽入,破碎的土石嘩啦落下。
“成了!”林嘯又驚又喜。
“進去!”沈青崖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