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崖聽力極好,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被她聽了去。
她和慧明交換了個眼神。
白日裡,沈青崖以“勘查邪祟”為名,在礦場牢獄間行走,慧明則悄無聲息地將致幻粉撒下,一切準備就緒,隻待子時。
……
戌時,礦場中央的空地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晝。
一座三尺高的土壇已連夜夯起。
壇上設了香案,鋪著黃布,布上以朱砂畫著巨大的太極圖。
土壇四周插著十餘支鬆明火把,夜風穿過礦洞,發出嗚咽之聲,火焰隨之亂晃,將眾人晃動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投在冰冷的礦地上,宛如群魔亂舞。
大人半躺在一張胡床之上,有仕女替他扇風趕著蚊蟲。
沈青崖則是坐在一張圈椅上,慧明靜立在她身後。
一眾僧尼被帶了出來,他們一個個手腳帶鐐,滿身塵汙。
當他們抬頭看到沈青崖和慧明之時,個個麵露驚愕。
“院……”他們還沒有喊出來。
沈青崖立即站了起來。
“怨什麼怨!叫你們來超度怨靈,不得有異議!”
隨即沈青崖又笑著對袁大人說:“大人,邪祟又開始衝天了,請速速開始。”
僧尼們聞言,立刻心領神會,紛紛低下頭,佯裝順從。
人群中的墨羽與墨鱗對視一眼,心下大定。
白日,他們原本已準備直接殺出囚籠,萬萬沒想到,便見到了沈姑娘。
這才叫他倆打消了想法。
他們知道,沈姑娘的聰慧,必然有其他的計策,他們的主要目標就是保護沈姑娘。
隻是他們沒想到,沈姑娘如此快便成了袁大人的座上賓。
場麵上,僧尼們盤坐於地,低聲誦經,聲如蚊蚋。
官兵們持刀圍立,神色警惕。
火把的光暈之外,是無儘的黑暗,隻有風聲和著誦經聲,在礦穀中幽幽回蕩。
沈青崖被火把晃得晃晃悠悠,小憩了過去。
袁大人看了看天上的明月,說道:“天師,子時已至。”
沈青崖驟然驚醒,第一反應便是摸自己的八字胡還在不在。
她捋著八字胡,又掐指一算,眼中露出了笑意。
“恭喜大人,幾大怨靈已超度,現在還剩下一些小鬼邪祟,便由貧道作法驅趕。”
袁大人也起身,希望今天晚上能睡個好覺。
他對沈青崖行了個道禮:“如此,有勞天師,此處經常出現異象,困擾本官數月,但願天師此次施法,此處再也無邪祟作祟,天下太平。”
呸。沈青崖心裡給他罵了一大遍,裝模作樣,邪祟就應該將你這種人吞了。
但她的臉上依舊是笑的高深莫測,“大人定能如願。”
沈青崖喚了一眾官兵,叫他們打下手,化了兩桶符水,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喝下。
隨即親自舀了一碗,給袁大人。
“大人,驅鬼之時,邪祟必然衝天反噬,你們把此神水喝下,能避免邪祟近身。”
袁大人接過那一碗符水,眼神閃爍。
他並沒有直接喝,而是看著在場的僧尼都喝了下去,他指了指僧尼喝的那一種桶。
“大師們超度亡靈,他們喝的水自然皆聖水,本官便沾沾他們的福氣,同他們喝一桶。”
沈青崖麵露微笑,將那一碗符水自己喝了下去,隨即又從僧尼喝的那桶符水中,舀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