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頭一緊,顧不上自身的傷勢,強撐著坐起,伸手觸碰到她的手臂,那冰冷的觸感讓他心驚。
沈青崖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破碎的音節從齒縫間溢出:“冷……好冷……”
謝文風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探手入懷,取出一個瑩潤的玉瓶,倒出一枚色澤赤紅的丹藥,正是他搜尋的九轉赤陽丹。
他托起她的頭,將丹藥送入她冰冷的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潤的暖流散開,暫時護住了她即將凍結的心脈。
然而,這還不夠。寒毒根深蒂固,赤陽丹的藥力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雖激起漣漪,卻無法立刻驅散那深入骨髓的嚴寒。
她依舊冷得渾身痙攣,身體僵硬。
謝文風迅速解開自己尚且完好的外袍,又將沈青崖冰冷的身軀緊緊攬入懷中,再用衣袍將兩人一同裹住。
他一麵給她輸送內力,一麵用自己的體溫驅散那寒意。
“堅持住……”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因虛弱沙啞。
沈青崖在寒冷與痛苦中無意識地掙紮,牙齒磕碰,眼看就要咬傷自己的舌頭。
謝文風察覺,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腕遞到她唇邊。
“咬我,彆傷到自己。”
模糊的意識中,沈青崖感受到唇邊溫熱的物體,求生本能讓她一口咬下。
腥甜的血味在口中彌漫,但這真實的觸感和溫度,將她從完全被寒冷吞噬的邊緣稍稍拉回。
劇痛從手腕傳來,謝文風眉頭都未曾皺一下,隻是將她擁得更緊,用尚且完好的另一邊臂膀,穩穩地圈住她,將內力源源不斷傳遞過去,溫暖她的身體你。
夜更深了,荒野的風帶著涼意,沈青崖在他懷裡,顫抖漸漸平息,她無意識地向他溫暖的源頭更深處依偎。
謝文風維持著這個姿勢,不敢稍動,直至黎明。
謝文風率先睜開眼,懷中人依舊冰冷,但呼吸已平穩許多。
他小心探了探她的脈息,寒潮暫退,卻如暗流潛伏。
他輕輕收回被她枕著的手臂,腕上深刻的齒痕血跡已凝。
沈青崖眼睫顫動,睜開眼時,眸中閃過一絲短暫的茫然,隨即被慣有的冷靜覆蓋。
她撐身坐起,一陣虛弱襲來,讓她晃了晃。
“彆動。”謝文風伸手扶住她肩膀,聲音帶著一夜未眠的沙啞,“感覺如何?”
“沈青崖避開他的視線,目光落在他腕間那圈青紫帶血的牙印上,指尖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對不起。”
“你也救了我。”謝文風露出一如既然的標準笑容,“來而不往非禮也。”
隨即兩人互相攙扶著起身,謝文風雖傷在後背,行動尚可,反倒是沈青崖內力耗儘又引動寒毒,步履虛浮。
他幾乎承了她大半重量,朝著菩提院方向艱難行去。
尚未靠近,遠遠便聽見了震天的嘶吼與混亂的哭喊。
隻見原本稍顯安定的菩提院外圍,此刻已淪為煉獄。
數百藥人雙目赤紅,力大無窮,徹底失去了理智,如同狂暴的野獸,瘋狂攻擊著僧尼與幸存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