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韋老爺摸牌之際,崔一渡在腿上擦了擦掌心的汗。
韋老爺重重地打出一張六筒,崔一渡暗自叫苦,我怎麼就沒這個六筒,連起來就是四五六七八啊。
後麵的崔一渡摸了一張六條,還好,可以靠著五條了,他順手抽出一張幺雞正要打出去。
手已經伸到桌子中間又縮了回來。
打幺雞還是北風呢?
思索片刻,還是北風吧。
他把幺雞插了回去,抽出北風伸出手去。
手定在了空中,他又開始糾結,萬一下一圈摸到北風怎麼辦,再說手裡有幾張條子,這個幺雞丟了也無所謂,打北風說不定他們要碰。
他把手再次縮了回去。
其他三人已經一臉無奈,洪老板閉目養神,對麵的歐陽老板摳起了鼻子,韋老板輕輕撫摸著他的雙鬢,這個人模樣好,比較愛美。
“快點啊,人家都快睡著了。”歐陽老板無可奈何催促著。
“幺雞。”崔一渡打出一張。
“碰!”歐陽老爺笑道,“終於碰到一張了。”
歐陽老爺隨後輕輕地打出一張八條。
“單吊八條,歐陽先生承讓啦。”韋老爺把牌推倒。
歐陽老爺抱怨道:“我剛有了一個三六九的叫,上家的牌你也不貪一手!”
韋老爺笑道:“我有六七八和七八九,多出一個八條,還沒來得及打出去你就放炮了,這是孤張,和了算了。”
洪老爺不鹹不淡說道:“第一局都敢和,不怕今日輸得沒了底。”
韋老爺不以為然:“大家看看,今日的對手都是什麼人啊,我也要‘不拘一格’,來個開門紅。”說完看了崔一渡一眼。
第一盤和了不吉利,崔一渡知道這個道理。他顧不上韋老爺的白眼,反而鬆了一口氣,這一手爛牌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有叫,他人點炮就是救了自己。
隻是,自己要開兩個杠的錢,一個明杠,一個暗杠。
哎!
重新拿牌了。那三人手如閃電,加上不停地催促,逼得崔一渡不得不加快手速。
崔一渡看著自己的牌,一二三筒,五六七萬,兩個北風,兩個紅中……
真好,這盤必來一個自摸。
崔一賭滿心高興數著牌,一、二、三……
他感覺後背一陣涼,再數了一遍,一、二、三……
相公!
一二三筒,五六七萬,兩個北風,兩個紅中,五六條。不是相公難道還會是娘子?
崔一賭暗自叫苦,兩隻手趕緊捂住兩端的馬吊,這樣就不會被人發現他少了一張牌。
上家韋老板抽出一張七萬,動作瀟灑地戳了出去。
好,我也打柒萬,不動張,安全牌。崔一渡知道這一局隻能劃水打熟張,之後紅中一個接一個拆開打出去,一二三筒更是打得連貫。
他臉上平靜無波,心裡兵荒馬亂。
“崔先生打出來的都是好牌,在吊七對嗎?”洪老爺笑道。
“可不,這七對真不好和,留著早自摸了。”崔一渡連忙聲明,臉上掛著痛失自摸的遺憾。
後麵沒有熟張,崔一渡開始犯難,摸到的牌不知該不該打,那隻手在桌子上伸縮多次,下定決心後打出的牌往往被他人給碰了。
這節奏帶的。
遇到這麼一個磨蹭之人,那三位老爺實在沒了脾氣,打個馬吊哈欠連天,摸戒指的摸戒指,摳耳朵的摳耳朵,等太久了韋老板索性掏出小銅鏡整理起自己的發冠。
賭台本來就高,下麵的觀眾看不清他們四人打什麼牌,除了崔一渡打一張喊一張,其餘三人都是悶罐子。
賭王大賽開局有多精彩,後麵就有多無聊。
看不到驚心動魄的十八羅漢杠上杠開花,看不到豪投十萬的梭哈,看不到爛牌的扭轉乾坤驚豔四座,看不到臉紅耳赤怒拍而起的身姿……
隻有慢慢悠悠,磨磨嘰嘰。
倘若要收門票入場,恐怕大家都罵著退票了。
觀眾開始聊天猜拳打瞌睡,“隻為求敗”老前輩卻一直津津有味欣賞著那張牌桌的情景。
三屆賭王就是與眾不同。
觀眾位上,禹勝銘還在虔誠地祈禱:“菩薩保佑,太上老君保佑,閻王老爺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