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上下折騰了幾天都很疲憊,大家一覺睡到天亮,第二天起床便往靈堂奔去,想看看這個崔道長到底弄出了什麼結果。
一到靈堂,眾人愣住了。
棺蓋落在地上,崔一渡披著鄭掌門的壽被正睡在棺蓋上打呼嚕!
眾人之中表情精彩得很,氣得臉色發青、驚得張大嘴巴、嚇得瑟瑟發抖的都有。
鄭旭煬氣得炸毛,拔出寶劍衝到崔一渡麵前,劍指咽喉:“崔一渡,你乾了什麼,給我滾起來!”
趙恒趕忙上前拉開鄭旭煬的手:“少主息怒,我們問清楚再做定奪。”
趙恒蹲下來搖著崔一渡的肩膀:“崔道長——”
崔一渡慢慢睜開迷糊的雙眼,見到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登時來了精神:“彆彆彆,我可是有功勞的,你們去看看鄭掌門。”
鄭旭煬趙恒等人走近棺木一看,果然,鄭掌門那張猙獰恐怖的臉恢複了平靜,雙目也緊緊閉上了,猶如睡著一樣。
鄭旭煬慚愧難當,把崔一渡扶起來行了一個大禮:“請道長恕罪,是我魯莽了。父親能恢複平靜有勞您了,您真是高人。請受我一拜。”說完又行了個禮。
眾人皆朝崔一渡行禮表示感謝,老夫人抹著眼淚大哭:“我的兒啊……”
江斯南看著崔一渡,發現他有濃濃的黑眼圈,臉色比昨天更蒼白。他問崔一渡:“崔大師昨日晚上都做了什麼?”
崔一渡伸伸懶腰,捶了捶後背:“這個板子實在是太硬了。你說什麼?哦,昨晚啊,昨晚我做法了,用了十成的功力,終於把附體在鄭掌門身上的厲鬼驅趕了出來。”
“厲鬼呢,在哪裡?”江斯南一臉狐疑。
崔一渡的眼珠子左右轉動著:“厲鬼雖然離體,但它還藏在青龍門裡,也許在靈堂附近,也許跑遠了,還有可能藏在我們的臥房裡。
“這個厲鬼修為太強,我要在這裡連續做法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把它收伏,再用七天給它超度,如此一來,厲鬼才能恢複本性,變回鄭掌門原來的魂,鄭掌門才能順利入輪回。”
“啊,藏我們的臥房?還要這麼久這麼複雜,真的還是假的?”江斯南聽得有些心塞,但他堅信崔一渡是危言聳聽,“你在騙我吧?”
他甚至覺得崔一渡打算在這裡安家了。
崔一渡微笑著不語。
江斯南想,你就是在糊弄我,我非得弄清楚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鄭旭煬說道:“我相信崔道長。”
鄭老夫人走過來握著崔一渡的手:“崔道長一定要在這裡住久一點,務必把厲鬼給超度好,不然我兒又不得安寧。煬兒,快安排人準備好上房,崔道長勞累了一夜需要好好休息。”
鄭旭煬點頭:“祖母放心,必定讓崔道長滿意。趙恒,你安排人把父親的棺木放置到寒室,那裡可保屍身不壞。”
趙恒領命後安排眾人開始移棺。
鄭旭煬領著崔一渡和江斯南往客房走去。江斯南走在後麵把崔一渡拉到離鄭旭煬十丈開外的假山下,小聲問道:“眾人都走開了,你老實說,昨晚到底搞了什麼鬼?”
崔一渡伸了伸懶腰:“我在開壇做法。如何,要不要拜師學藝?”
江斯南鬆開手掌,“哼,鬼才跟你學呢,騙誰呢?”
其實崔一渡整晚都在給鄭掌門進行臉部肌肉按摩。他在按摩的時候小心翼翼把握好力度,畢竟人死了三天,皮膚容易爛掉。他足足忙活了一個晚上,終於讓死者臉部肌肉軟了下來,掰回了正常的狀態,又狠狠把眼珠子按下去直至閉眼。
崔一渡身體本來就虛弱無力,白天奔波無休息,掀棺蓋、整晚的按摩讓他精疲力儘,到天亮連走路回客房的力氣都沒有,索性睡在了棺材板上。
這些事他怎可告訴他人,隻要能掙到銀子,他什麼事乾不出來?
崔一渡不再理睬江斯南,朝鄭旭煬走去,“鄭公子,鄭掌門之所以死後魂魄不得安寧,是因為他是慘死的。聽聞鄭掌門是武林高手,能殺害他的人必定不簡單。不知你們有何線索?”
鄭旭煬抿了抿嘴,胸口開始很明顯地起起落落,他朝地麵瞪著眼,似乎在傾倒滿腔怒火:“是我同父異母的胞妹鄭如月殺的,她,她是個妖怪!”
鄭旭煬告訴崔一渡,鄭如月是父親鄭長風年輕時闖蕩江湖和一民間女子所生,由於家母不容二房,這對母女無法到青龍門安身。
後來家母病逝,那民女也沒了,十七歲的鄭如月帶著父親留給她母親的玉簪找上門來,父女這才團聚。
出於對鄭如月母女的虧欠,鄭長風一直在竭力彌補,贈送鄭如月大量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安排長老傳授她武功,還給她定了一門親事,承諾鄭如月出嫁時給百萬銀子作為陪嫁。
這個鄭如月性格孤僻,待人從無笑臉,對整個青龍門似乎充滿著敵意。長老的武功不好好學,反而醉心練習自己不成章法的鷹爪功,指甲長到一寸長都不剪,她陰惻惻的臉配上那指甲,讓人覺得家裡來了一個魔女。
父親在密室被害,他全身上下都是抓痕,致命的是脖子上的脈搏被抓斷。地上留著鄭如月的玉簪,還有一些不知什麼來由的白毛。有門人看到鄭如月當晚出現在通往碧水洞的石徑上。
人證、物證皆有,父親是被這個上門的野女兒殺害的,無非是報鄭長風拋棄妻女之仇。密室裡雖然沒有打鬥痕跡,但是珍藏的赤日彎刀不翼而飛。
赤日彎刀和鄭長風使用的蒼穹彎刀,是青龍門的一對傳家寶,鄭長風打算等鄭旭煬明年行了冠禮之後,把赤日刀正式授給他。
崔一渡問:“如月姑娘可有招供?”
鄭旭煬眼中閃過一絲悲涼:“她說父親死有餘辜,若非她親口說出,我怎敢相信骨肉至親竟下此毒手。我們把她囚禁起來,等父親落葬後再把她送官府治罪。”
崔一渡歎息著:“可惜,可惜啊。”
當天下午,鄭長風的異母胞弟鄭弼急匆匆從外麵趕了回來,他在兄長棺木前哭得撕心裂肺,信誓旦旦要把鄭如月大卸八塊,眾人安撫許久他才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