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一渡心裡一陣暖風蕩漾,他坐起來大快朵頤,酒足飯飽後把煩惱拋到了九霄雲外,躺在被窩裡呼呼大睡起來。
不知睡了多久,崔一渡感覺被人踹了幾腳。他睜開蒙矓的眼睛,借著微弱的油燈看到麵前立著兩個男人。
一人身材魁梧,虯髯須,頭發亂糟糟地蓬鬆著,他雙手抱臂胸前,一雙精乾的豹眼打量著崔一渡。
旁邊是另外一個衙役,那衙役抬了抬下巴:“崔道長,這是新來的,你們擠一擠吧。”衙役把被子往地上一扔便鎖了牢門離去。
崔一渡上下打量著眼前的虯髯客,他感覺一股殺氣撲麵而來。
果不其然,那人雙手鋪開被子,動作麻利至極,崔一渡還沒做好防禦的姿勢就被捂在了被子裡。
唔——唔——
崔一渡快窒息了,他開始拚命蹬腿。所幸虯髯客沒打算弄死他,不多時就掀開了被子。崔一渡迅速反擊掐住了此人的脖子。
嗯——嗯——
虯髯客開始咳嗽起來,似乎被崔一渡掐痛了。大概是崔一渡沒什麼力道,他稍稍報了仇就鬆手不再掐了。
“你這個混蛋,讓老子好找!”虯髯客一屁股坐下來。
“你這個怪物,能不能裝扮好看一點,本山人差點沒認出你。”崔一渡也沒好臉色。
虯髯客哈哈大笑起來:“如何,這個妝容是不是很有氣概?這胡子花了老子一百兩銀子。”
崔一渡搖搖頭,“氣概沒看到,隻看到一個不倫不類的響馬賊。這麼多年了,裝扮還是如此沒品位。”
這個虯髯客名叫穀楓,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偷,人稱“妖貓”。傳聞此人輕功了得無孔不入,一雙綠眼睛能生出迷魂之術,被他盯上一眼就會乖乖奉上珍寶。
每次案發後官府畫圖緝拿穀楓無果,因為他善於易容,無人知道他長什麼樣。
崔一渡是他的摯友,穀楓的底細崔一渡當然知道得很徹底。
穀楓其實是一個美男子,雖然拳腳武功不算上乘,但輕功卻是罕見的高妙,身輕如燕踏雪無痕,又會縮骨功,故而那些達官貴人家的藏寶庫經常被他問候。
穀楓那雙綠眼睛是因為作案的時候在眼珠子上貼了一層薄薄的綠茹曼草藤汁做成的柔軟膜片,如此增加了神秘感,又叫人無法瞧見他的真容。
那些被盜之人就編排出被“妖貓”的綠眼睛施了迷魂術,以此來減輕看守不牢的罪責。
如此以訛傳訛,穀楓成了皇親國戚官宦富豪的噩夢,妙手空空界被頂禮膜拜的大神。
穀楓也是一個極度謹慎之人,每次他乾了一次大票,便要尋一個安全的地方躲上一陣,這次是衙門的班房。
他化名張二順,以偷了李家村一農戶家的牛為罪業前來自首,其實也就是剛剛把牛柵欄打開便被人發現了。
農戶為人證,綁柵欄的藤索為物證,他又坦白從寬,被判打板子三十,罰銀十兩,入獄一個月。
穀楓偷偷支給了兩個衙役各五十兩的銀票,打板子就走了個過場,權當給屁股上的痤瘡撓癢癢。
他再從鞋子裡麵掏出一百兩銀票,指名道姓要和崔大師共押一室,理由是請他算算命,看看自己哪天能討到老婆。
有本事的人就是這麼有自由。
穀楓挑著眉:“我在威來縣找了你幾日,連鬼影子都沒瞧到,今日才知道你小子犯事進來了。可不,我夠義氣吧,馬上就來陪你了。”
“你哪裡是來找我的,你是想進來被人伺候幾日。”
穀楓哈哈大笑:“知我者,崔道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