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林風睜開眼睛,環顧四周,頭上是低矮的茅草屋頂,四周牆壁斑駁,空氣中彌漫著草藥的苦澀味。
他虛弱地動了動手指,感受到身上傷口的繃帶,他知道,有人救了他。
一位中年男子走進屋來,麵容慈祥,眼中透著關切。他輕聲問道:“你醒了,感覺如何?我叫裘順,是大湖附近的漁民。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真是命大啊。”
蕭林風微弱地回應:“多謝裘大哥,我感覺好些了。”
他努力回憶,自己從懸崖上跌落入河,被湍急的河水衝走,縱然熟悉水性,無奈體力已儘,最終失去意識。自己醒來後,已經躺在陌生的床上。他記得玉麵早已沉入河底,此時,英俊的臉再無遮擋。
裘順點點頭,遞上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先喝了這個,有助於恢複體力。”
“多謝!”蕭林風用左手接過藥碗,慢慢喝下,暖意從胃中蔓延開來。
裘順繼續道:“看公子模樣和衣著,必定不是尋常之人,為何會傷成這樣?”
蕭林風低聲道:“我叫林風,一家遇到了賊人,全家慘遭毒手,我跳河僥幸逃脫……”說到此處,蕭林風胸口鈍痛,聲音哽咽。
裘順聞言,輕拍蕭林風肩膀:“林公子節哀順變。我是一個人居住,你在我這裡安心養傷,待你康複後再做打算。”
“多謝裘大哥。”蕭林風眼眶泛紅,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裘順看了看蕭林風的右臂,輕聲說道:“我看你這胳膊傷了筋骨,不好好治,今後恐怕難以複原。這方圓幾十裡內並無良醫,我認識一位獸醫,他幫村民家裡的牛羊接好過筋骨,如果林公子不介意,我現在就去把他請來。”
蕭林風看著自己的手臂,他明白若不儘快治療,今後就無法再握劍,獸醫就獸醫吧,聊勝於無。“有勞裘大哥!”
傍晚,裘順帶著一位老者走進屋來,老者須發皆白,眼神卻炯炯有神。他細細查看蕭林風的傷勢,點頭道:“你是手筋斷了,要趕緊接好,我這裡沒有麻藥,公子可要忍著疼。”
蕭林風點點頭:“多謝老伯!”
老者從藥箱中取出一把尖刀和細長的銀鉤,手法嫻熟地剪開蕭林風的繃帶,消毒後開始割開他的皮膚,把筋從皮肉裡小心翼翼地拉出來。
蕭林風強忍劇痛。咬緊牙關,額頭上滲出細密汗珠,卻也未發出一絲呻吟。
老者取出針線,用白酒消毒,手法穩健,針線在蕭林風皮筋肉穿梭,仿佛在縫補一段破碎的命運。
裘順在一旁緊張地注視,身子顫抖,還不忘遞上乾淨的布巾,給蕭林風擦汗珠。
隨著最後一針落下,老者輕舒一口氣,道:“好了,接下來公子需要靜養百日,千萬不要操勞。”
蕭林風鬆開緊握的拳頭,雖然胳膊痛得難以言喻,但心中卻湧起一絲希望。
裘順說道:“劉老伯辛苦了。”
蕭林風亦說道:“多謝劉老伯!”
老者給蕭林風塗上藥膏,用乾淨布條仔細包紮好傷口,叮囑道:“公子切記,百日之內,這胳膊不可使力,否則就徹底廢了。”
“記住了。”
……
蕭林風盤腿坐在床上,開始運功調息,試圖將體內紊亂的真氣歸納入軌。隨著呼吸漸深,一股微弱的氣流在經脈中緩緩流動,疼痛感逐漸減輕。
令他驚愕不已的是,自己的真氣越來越少,內力仿佛被無形之力吞噬,心脈處傳來陣陣空虛。他深知,必定是“粉墮香殘”所致。
蕭林風心中一沉,暗自思忖,此毒果然厲害,雖然父親以生命為代價,把大部分毒素引渡到他體內,暫時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然而,體內的殘毒似乎會生長,不斷侵蝕他的心脈,若不儘快解毒,恐怕性命難保。
但現在情形,哪裡能找到解藥!
武林中,碧霄宮的解藥已是上品,都不能解除這“粉墮香殘”,現在這個境況,要解毒恐怕難如登天。
唯一的方法,就是用僅剩的內力壓製毒素,預防其進一步擴散。
蕭林風深吸一口氣,凝聚心神,將殘餘的內力緩緩注入心脈,試圖封住毒素蔓延的路徑。儘管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他明白,這是唯一的生機。
汗水沿著臉頰滑落,他緊咬著牙,心中默念:“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活下去。”
蕭林風屏息凝神,內力如細絲般在經脈中遊走,艱難地築起一道防線,把毒素牢牢鎖在腹部丹田。隨著時間推移,丹田處漸漸發熱,仿佛有一團微弱的火焰在燃燒,抵禦著毒素的侵襲。
蕭林風閉上雙眼,感受著內力與毒素的微妙平衡。他知道,毒素在體內如蟄伏的蛇蠍,隨時可能暴起傷人,而自己,在沒有徹底解毒前,是不能使用武功,否則一旦內力波動,毒素便會趁機擴散,屆時後果不堪設想。
自己必須謹慎行事,步步為營,才能在這生死邊緣求得一線生機!
……
蕭林風在裘順家又住了三日,才能正常行動,但每走一步,仍感心脈微痛。他惦記著碧霄宮,便向裘順辭行:“裘大哥,感謝你的照顧,我有要事去辦,今日就要離開。”
聽聞蕭林風所言,裘順麵露擔憂之色:“你真的要走?劉老伯說你要靜養,你看你臉色多差?”
“我無恙,我年輕,恢複得快,在路上就可以養胳膊。”
“可是……”
“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這個請收下。”蕭林風摘下頭發上晶瑩剔透的發扣,遞給裘順,眼中滿是誠摯。
裘順搖搖頭,把發扣推回:“林兄弟言重了,既然你叫我大哥,這發扣我怎能收下?反倒是我一窮二白,拿不出盤纏給你路上用。這發扣值點錢,你可以到鎮上當鋪換點銀子。你等等,我給你蒸幾個饅頭,帶在路上充饑。”
裘順轉身走向廚房,開始忙碌起來。
蕭林風的衣衫已經破爛,血漬浸染,裘順把自己的粗布衣裳給他換上,把饅頭塞進包袱,說道:“林兄弟,你路上小心,倘若遇到困難,就回來找我,我會竭儘全力幫你。”
“裘大哥……”蕭林風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眼眶微濕。他深知,這份情誼比任何珍寶都貴重,此時說什麼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蕭林風朝著裘順深深一躬,轉身踏上征途,身後是裘順的叮嚀:“林兄弟,一路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