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偏殿外的海風裹挾著潮濕的氣息吹入殿內,火燭微微晃動。蕭林風緩緩放下碗,低聲道:“楚兄,你覺得他們嘴裡所說的主公會是誰?”
楚台磯目光微沉,聲音壓得更低:“我們的船在陸河行駛一夜,之後進入風浪大的海航,五日航程……很可能這裡是魔教凝血教所在的靈墒島。”
蕭林風神色一凝,緩緩道:“凝血教?不是早已失蹤多年?竟然藏到了這裡……”
楚台磯輕輕點頭,目光落在門外的守衛身上,低聲道:“凝血教主嗜血入魔,如今我們身處虎穴,恐怕凶多吉少。”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二人神色一凜,迅速收回目光,裝作若無其事地坐在桌前。
門被推開,幾名紅衣男子緩步走入,目光冷冽地掃了他們一眼,淡淡道:“你們跟我走!”
蕭林風與楚台磯緩緩起身,心中卻皆明白——真正的試煉,這才剛剛開始。
紅衣人在前引路,蕭林風與楚台磯緊隨其後,穿過曲折回廊,最終來到一座大殿內,燈火通明,正中央一座高台之上,掛著一條簾子。
二人被帶到高台之下,紅衣男子拱手稟報:“啟稟教主,人已帶到。”
簾後傳來一聲輕笑,聲音低沉:“好,很好……”話音未落,一股陰寒氣息驟然彌漫而出,令人心神一顫。
蕭林風與楚台磯強自鎮定,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向簾後。那氣息,竟似活死之人所散發,令人不寒而栗。
簾後之人緩步走出,身形枯槁,臉色慘白如紙,雙目卻似寒星般炯炯生光,隱隱透出一股攝人心魄的力量。
他身披黑袍,袖口繡有血色的彼岸花紋,步履之間,仿佛帶著無儘陰寒。
蕭林風心頭一震,此人氣息詭異,既不似純粹的內家高手,又不像尋常邪修,反倒似融合了兩者之長。
楚台磯微微側身,低聲道:“小心,此人多半練了什麼陰邪之術。”
蕭林風點頭,正欲開口,那黑袍人卻已開口:“二位遠道而來,本座甚是欣喜。”話音未落,一股腥風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楚台磯強忍不適,抱拳道:“閣下便是凝血教主?”
黑袍人微微一笑,眼中寒光閃爍:“不錯,本座正是凝血教主莫問天。”他緩緩抬手,一股血色真氣在掌心流轉,似有生命般跳動,“二位既入我島,便不必想著離開。若能成為合適人選,自然有你們的好處。咳咳咳——”
莫問天話音未落,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話語,咳咳聲在大殿內回蕩,顯得格外刺耳。血色真氣在他掌心漸漸黯淡,仿佛被某種無形之力吞噬。
蕭林風眼神微變,這咳嗽聲中竟夾雜著絲絲異響,似有血氣逆行之象,看情形,這個老妖怪似乎身受重傷,體內氣血翻湧,恐怕已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
莫問天咳夠了,緩緩直起身,眼中寒芒更盛:“二位身強體壯,儀表不凡,看氣息,必定都是有武功修為之人,本座倒是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看看你們有沒有本事逆天改命。送走!”
“是!”幾位紅衣人齊聲應命,隨即閃身而出,將大殿一側的暗門推開,把蕭林風和楚台磯二人帶入暗門之內。
門後是一條幽深的石階,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地底深處。
紅衣人說道:“你們沿著這條路走到底,記住,是走到底!到了紅屋,那裡有人接引你們。若敢中途折返,或是停留,地下機關就會啟動,你們將被萬箭穿心。”
二人無奈,隻好沿著石階緩緩下行,四周的溫度逐漸降低,仿佛步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幽冥之地。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陰冷而潮濕的氣息,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味,令人胸口發悶。腳步聲在狹長的通道中回響,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頭,沉悶而壓抑。
楚台磯低聲說道:“小心腳下,這地底可能有機關。”
“你也一樣。”蕭林風微微點頭,一邊謹慎前行,一邊暗暗記下沿途環境。
石階儘頭,一扇巨大的鐵門赫然而立,門上雕刻著血色骷髏與扭曲圖騰,隱隱透出一種詭異的壓迫感。二人對視一眼,心中皆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鐵門緩緩開啟,吱呀聲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門後是一間寬闊的石室,中央擺放著一座巨大的青銅祭壇,祭壇表麵布滿暗紅色紋路,仿佛乾涸的血跡,透著一股妖異的氣息。四周牆上有兩個門洞,隱隱透出幽暗的光芒。
楚台磯皺眉低聲道:“此處煞氣極重,恐怕不是尋常之地。”
蕭林風目光一凝,輕聲道:“噤聲,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從兩側門洞走出八名持刀紅衣人,一名身披紅鬥篷的男子最後出現,麵容隱在紅色麵巾之下,步伐輕緩卻帶著一種壓迫感。
紅鬥篷男子說道:“歡迎來到血祭聖地。”他聲音低沉沙啞,仿佛砂紙摩擦鐵器般刺耳,“此地乃凝血秘境,凡是踏入者,皆要接受血祭考驗。你們若能活著走出去,自有仙緣。”
蕭林風與楚台磯不約而同地握緊了拳頭,隨時準備應對未知的威脅。
紅鬥篷男子話音落下,石室四周的門洞中忽然亮起幽幽紅光,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祭壇上的暗紅紋路竟如活物般緩緩蠕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血腥氣息。
蕭林風和楚台磯對視一眼,凝重的神色似乎在向對方做最後的道彆。
祭壇中央忽然裂開一道縫隙,一道猩紅的光芒從中射出,直衝二人眉心。
蕭林風隻覺腦海一震,眼前浮現出一幅幅血色景象:刀山火海、無儘殺戮、屍山成堆、血流成河……他置身於血色幻境之中,耳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慘叫與哀嚎。
他咬緊牙關,雙手死死攥住衣袖,指節發白,努力穩住心神。幻境中一幕幕慘狀仿佛真實發生,令人窒息的血腥氣息撲麵而來,仿佛將他卷入無儘煉獄。
楚台磯同樣在幻境中痛苦掙紮,額頭冷汗直流,臉色蒼白如灰,身體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