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
碟子放在餐桌之上。
桌上的人抬頭看去，江毅已經摘下了口罩，露出來一張年輕而清秀的臉，“謝謝你剛才喊我。”
說著，江毅將其中一個饅頭推到了男人的麵前。
那人深深地看了江毅一眼，江毅麵容平靜，眼神相當之真誠，那人收回視線，搖了搖頭，“一天的工資才30塔幣，你不用謝謝我，自己留著吧。”
一天30塔幣？！
保潔員的身份隻是江毅為了方便行動，沒想著靠這個賺塔幣，但真正聽到薪資的時候，江毅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聲——
特麼的，應該被掛在路燈上的資本家們！
在這種工作環境下，工作一天的薪資才30塔幣？
那豈不是一天吃三頓飯都夠嗆？
怪不得這些人都隻領取了免費發放的營養液和肉條，就回到了座位！
一天的工資還不夠吃正常的飯菜，但這些人卻完全沒有想過離開，理由很簡單，光是定時定點不用爭搶的免費發放的營養液和肉條，就已經勝過一層二層許多！
更不用說，30塔幣，其實對比二三層的某些工廠來說，已經是比較高的價格了。
至於工作環境對人體的危害——
嗬嗬，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哪還管這個。
……
江毅默默攥緊了拳頭，他沒說什麼，隻是將饅頭推到了男人的麵前，不發一言地坐了下來。
江毅將領取的營養劑和肉條都收了起來——
他當然不打算吃這些玩意兒，去了車間之後，江毅都不敢想這些東西究竟是什麼做的……
一想到那些堆疊在流水線上的魚屍，江毅的胃部就一陣陣翻騰，這些營養劑和肉條他還是留著吧，等到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隨意轉送有緣人得了。
江毅拿起略微發黃的饅頭，不知道是不是製作工藝的問題，江毅總覺得這饅頭聞起來有股，淡淡的餿味？
江毅遲疑了一下，但看到周圍人大口吞食營養劑的畫麵，江毅還是張嘴，啃了一口——
這饅頭的口感，甚至有點劃拉嘴。
一股奇怪的類似米酒發酵的味道在江毅的口腔內溢出，江毅有點反胃。對麵的那人看到江毅堅持將饅頭送給他，猶豫了幾秒，還是忍不住開始大口大口吃著饅頭，他吃的又快又急，像是生怕被誰搶了一樣，因為長期食用營養液而發黃的牙齒不斷開合，米麵粉末在牙齒間浸濕飛濺，各種各樣的液體咕嚕咕嚕聲，肉條撕聲，牙齒碰到碗筷碟子的清脆響聲，員工休息處外麵的車間的燈泡接觸不良的呲呲聲，以及傳送帶上怪物的液體滴落在滑膩地麵的滴答聲；
各種聲音，各種畫麵在江毅的意識中不斷重合——
【您遭受輕微精神汙染，您的健康值正在緩慢下降。】
係統的播報聲，讓江毅猛地一震，清醒了過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江毅已經攥緊了自己的褲腿，後背已經完全被汗水打濕了。
相比於出現了人吃人的第一層，江毅甚至覺得生活看似有保障的第四層，要更加恐怖！
……
晚上八點。
車間的傳送帶已經停止了運轉，上方的白熾燈也已經被關閉，隻留下了應急通道的黃色燈光。
車間內的大部分員工，要麼已經回到了員工休息間，要麼已經離開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