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隊員們都沒說話，隻是用力點頭。疫情期間的告彆沒法擁抱，大家就隔著半米的距離，用眼神把那些沒說出口的話遞過去——李陽扯了扯紀風的外套下擺，周洋對著艾瑞克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潘誌和王帥則拍了拍林宇軒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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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艾瑞克突然開口，聲音有點啞。他先張開胳膊，紀風立刻迎上去，兩人的龍紋外套撞在一起，發出輕微的布料摩擦聲。林宇軒拄著拐杖，小心地往前挪了兩步，把肩膀靠了過去。三個人的外套後背緊緊貼在一起，10號、11號、7號的號碼牌透過布料隱約可見，像三顆靠得很近的星。
“到了巴薩，我每周給你發訓練視頻。”紀風的聲音悶在艾瑞克的肩窩，“你也得把巴黎的戰術配合拍給我看。”
艾瑞克笑了，抬手拍了拍林宇軒的後背：“等你能跑了，咱仨視頻連線練戰術，就像在東京宿舍時那樣。”
林宇軒把臉埋在紀風的外套上，能聞到上麵淡淡的草皮味：“記得嗎？u16時我們說要一起踢歐冠，現在離實現不遠了。”
旁邊的隊員們彆過頭，有人偷偷抹了把眼睛。李陽咳嗽了兩聲，故意大聲說：“趕緊走，彆誤了航班！”周洋跟著起哄：“就是，等你們成了球星，可彆忘了請咱吃大餐！”
紀風和艾瑞克鬆開手，各自拎起行李往國際登機口走。走了幾步，艾瑞克突然回頭，對著人群舉起胳膊，做了個國奧隊慶祝進球時的手勢——右手握拳，左手搭在上麵，像托著顆球。紀風跟著舉起手，林宇軒也用沒拄拐杖的手比了同樣的姿勢。
晨光裡，三個紅色的身影漸漸遠去，龍紋外套的衣角在風裡輕輕晃。張軍看著他們的背影，忽然對身邊的老王說：“你看，這仨小子的背影，比剛進隊時挺拔多了。”
老王點點頭，望著國際出發口的方向：“是啊，翅膀硬了，該飛了。”
大廳裡的廣播開始播報飛往巴塞羅那的航班信息，紀風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看見林宇軒正被李陽他們圍著，在晨光裡笑得很亮。他攥緊了手裡的筆記本，周洋的字跡在紙頁上跳動，像在為他接下來的路，悄悄打著節拍。
國際出發大廳的值機櫃台前，電子屏的航班信息正滾動閃爍。飛往巴塞羅那的ca931次航班在32號櫃台，而巴黎的af125次在斜對麵的47號，中間隔著幾排座椅，像道無聲的分界線。
紀風把護照和機票遞過去時，指尖有點發緊。地勤人員核對信息的間隙，他回頭望了眼47號櫃台——艾瑞克正踮著腳把行李放上傳送帶，龍紋外套的下擺掃過地麵，露出裡麵印著巴黎聖日耳曼隊徽的t恤。
“請在這裡簽字。”地勤的聲音把他拽回現實。紀風低頭在確認單上寫字，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裡，突然聽見艾瑞克喊他：“紀風！”
他抬頭時，艾瑞克正小跑過來，手裡舉著個小小的鑰匙扣——是u16世青賽時在巴西買的，上麵掛著兩個相連的足球，一個印著中國國旗，一個印著法國國旗。“給你，”艾瑞克把鑰匙扣塞進他手裡，掌心的溫度透過塑料傳過來，“在巴薩的更衣室掛著，看見它就想起我。”
紀風摸出背包裡的東西遞過去：是張他在東京賽場拍的照片，背景是夕陽下的國立競技場，前景裡艾瑞克正對著鏡頭比耶，臉上還沾著草屑。“我洗了兩張，這張給你。”他頓了頓，“巴黎的更衣室光照好，貼在衣櫃裡正好。”
艾瑞克剛要說話，47號櫃台的廣播響了：“請af125次航班的艾瑞克先生到櫃台辦理手續。”他抬頭看了眼那邊，又低頭看了看紀風，突然笑了：“記得嗎？國青隊那年在青訓營，你搶了我三個月的早餐麵包，說要練出比我壯的肌肉。”
“結果你轉頭就把我偷偷藏的能量棒全吃了。”紀風也笑了，指尖捏著那個鑰匙扣，足球造型的塑料有點硌手，“到了巴黎，跟維拉蒂練短傳時彆耍小聰明，他的假動作能騙到你哭。”
“你才要小心，”艾瑞克挑眉，“米格爾和拉斐爾肯定聯合起來整你，訓練賽故意不給你傳球——不過以你的速度，搶也搶得到。”他忽然壓低聲音，“等歐冠小組賽巴薩碰巴黎，我讓盧卡斯故意踢疵幾個傳球，給你創造機會。”
“不用，”紀風捶了他胳膊一下，“真刀真槍贏你才痛快。”
32號櫃台的地勤在喊紀風的名字，他拿起行李，最後看了眼艾瑞克：“落地給我發消息。”
“你也是。”艾瑞克往後退了兩步，揮了揮手，“到了巴薩，先去諾坎普的草坪上踩踩，替我也感受下。”
紀風轉身走向安檢口，走了幾步，聽見身後傳來艾瑞克的喊聲：“紀風！10號永遠是你的！”他沒回頭，隻是把手裡的鑰匙扣攥得更緊了些，龍紋外套的口袋裡，那張照片的邊角硌著腰，像塊帶著溫度的紀念章。
安檢儀的傳送帶載著行李緩緩移動，紀風透過玻璃看見艾瑞克正在47號櫃台前轉身，也往安檢口的方向看。兩人的目光在人群中撞了一下，又同時彆開，像怕泄露了太多沒說出口的惦念。
廣播裡開始催促ca931次航班的乘客登機，紀風拎著背包走向登機口，鑰匙扣在褲兜裡輕輕晃。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要在不同的球場奔跑，在不同的戰術板前琢磨，但那些在東京賽場上一起流的汗、一起喊的加油，會像這個鑰匙扣一樣，永遠掛在彼此看得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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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af125次航班的登機口也亮起了指示燈，紅色的龍紋外套在人群裡移動，像兩束朝著不同方向飛的光，卻始終帶著同一片賽場的溫度。
紀風踩著廊橋的台階往上走時，手機在兜裡震個不停。“巴塞羅那兄弟群”的消息像潮水似的湧進來，他點開語音條，鬆本的聲音先鑽出來，帶著點日式英語的磕絆：“紀風！我提前三天就到巴塞羅那了！米格爾說要加強我的防守，順便……研究怎麼防你的外腳背！”背景裡傳來玻璃杯碰撞的脆響，大概是在機場的咖啡館。
緊接著是漢斯的消息，這位德國門將發了張他穿著巴薩門將服的自拍，站在埃爾普拉特球場的球門線前，手套上還沾著訓練用的滑石粉：“彆以為贏了奧運就了不起，”德語混著西班牙語，語氣裡滿是調侃，“等你回來，我就讓你嘗嘗我的撲救——上周熱身賽，我連撲了三個點球，包括米格爾的。”
米格爾顯然搶過了漢斯的手機，聲音透著得意：“彆聽他吹！那三個點球是我故意踢偏的！紀風，我跟盧卡斯、樸俊宇、拉斐爾已經在訓練基地等你了，草坪都給你熨好了，就等你踩呢！”
盧卡斯的語音緊跟著進來，法國少年的中文帶著裡昂口音：“我特意從巴黎飛回來的，就為了早點和你pk——u16時你欠我的那瓶可樂，今天得加倍還！”他發了張合照，照片裡擠著五六個人：米格爾坐在草坪上比耶，樸俊宇摟著拉斐爾的脖子，兩人都穿著巴薩訓練服；漢斯蹲在最前麵，舉著副門將手套；鬆本站在後麵，手裡舉著個寫著“歡迎紀風”的牌子，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臨時寫的；盧卡斯則站在最中間，故意把巴薩圍巾往巴黎聖日耳曼的外套上纏。
拉斐爾的消息最直接，是段實時視頻：巴西人舉著手機在訓練場上轉圈，鏡頭掃過樸俊宇正在練習的長傳，又拍到米格爾和盧卡斯搶一個足球，最後定格在空蕩蕩的37號訓練位置上。“紀風，”他對著鏡頭喊，中文比以前流利多了，“你的位置我們幫你占著呢！不過先說好，下午訓練賽，你要是跑不過樸俊宇，這位置就得讓給他！”
樸俊宇立刻發了張他的跑動數據圖，配文：“看見沒？800米跑2分10秒，比奧運時快了5秒。你要是輸了，就得穿我的47號訓練服跑圈。”
紀風站在機艙門口，看著屏幕笑出了聲。陽光從舷窗湧進來，照在他的龍紋外套上，10號的輪廓在布料上明明滅滅。他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張剛拍的舷窗照片，外麵是即將起飛的機翼，配文：“彆急，半天後落地。到時候誰被我過穿，誰就去給鬆本當翻譯——聽說他到現在還分不清‘進攻’和‘防守’的西班牙語怎麼說。”
群裡瞬間炸了鍋，鬆本發了個“委屈”的表情包，漢斯甩了個“拭目以待”的動圖，盧卡斯則直接回了句：“等你落地，我就把你u16時踢飛點球的視頻發到群裡！”
引擎的轟鳴聲漸漸升高，紀風把手機調至飛行模式。他知道，等飛機降落在巴塞羅那，訓練場上等待他的，是帶著火藥味的調侃，是拚儘全力的對抗，更是隻有他們才懂的熱絡——就像u16那年，他們總在訓練前互相撂狠話，轉身卻會在對方摔倒時，第一個伸手去扶。
手機屏幕暗下去的最後一刻，他看見群裡彈出米格爾的消息：“餐廳給你留了海鮮飯，加了雙倍的蝦——不過得贏了才讓吃。”
紀風笑著合上眼，龍紋外套的溫度貼著胸口，像揣著團從東京帶過來的火。等會兒落地，這團火就要在巴塞羅那的草皮上，和老朋友們的熱情撞在一起，燒得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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