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個時辰過去。
王牧安已經跟張長老拉開了一段距離,任是他再咬牙堅持,可這灌了鉛一般的腳步,卻始終還是漸漸開始不聽使喚。
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抬頭看了看遠處,曾經聽說過的那些大門派才有的瓊樓玉宇,依然不見蹤影。
再看看,那個已經跟他拉開了足有十七八丈距離的老人,王牧安再蠢笨,也能反應過來,這大概是老人給他的一個考驗。
所以,他再累,哪怕雙腿已經開始打顫,也不能就此停下。
他不能給玄通道長丟人,也不能給老道士還有大黑丟人,尤其是大黑。
前方,張長老雖然看似一直不曾朝後看一眼,可實際上,他一直在留意著後麵王牧安的情況。
其實,青靈門的弟子,在入門時,大都都爬過這條上山之路。
這條上山之路,不同於一般山路。因為山門大陣的緣故,此間山中,靈氣充裕,對於修士來說,這是好事。可對於沒有正式登堂入室開始修行的普通人來說,天地間遊離的充沛靈氣,卻是一種負擔。
再加上,這條路上所鋪就的青石,也有玄機在內。
所以,普通人來爬這條山路,會比走一般的山路,要吃力很多。
普通弟子,入門時,能堅持半個時辰以上,就算是通過考驗了。
一般能堅持一個時辰以上的,都算是資質不錯了。
目前青靈門內弟子在這條路上的最高紀錄,是兩個時辰,乃是掌門座下關門弟子,在十年前創下的。當時,他才八歲。他是掌門親自下山選中的弟子,本可不走這條路,但那孩子高傲,非要和大家一樣,結果竟然堅持了兩個時辰,比當時門內最高紀錄,還多了一炷香時間。雖然最後直接暈厥了過去,但這個結果,在當時門內可謂是掀起了軒然大波。而那孩子,之後那十年間,破境如破竹,確實沒有讓大家失望。
如今,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了。
之前在青山鎮的時候,張長老給他捏過骨,對於他的資質,已經有個大概的了解了。一個時辰,是他對王牧安資質的一個預估。
現在一個時辰到了,也就是說,王牧安已經算是達到了老人對王牧安的預期了。
所以,張長老停了下來,等著王牧安走近了一些後,開口說道:“要是實在累了,就說,沒關係。”
王牧安頭也沒抬,深吸了一口氣後,吃力回答:“沒事,我還能堅持。”
張長老眼中掠過一絲意外之色,接著說道:“好。那你不行了就跟我說。”
“嗯。”王牧安吃力地應了一聲後,繼續埋頭往上。
張長老放慢了腳步,保持在他跟前三丈以外的地方,陪著他,一路往上。
時間,在那些猿啼鳥鳴聲中,慢慢地流逝。
汗水已經完全打濕了他的衣服,兩腿瘋狂地顫抖,似乎連站立都已經很困難,可是,每一次,一咬牙,一深吸,總是能繼續往上一個台階,然後在那些深青色的石磚上,留下一個濕漉漉的腳印。
前麵的張長老,一次又一次地被震驚,如今眼神裡充滿了期待!他現在很好奇這孩子,到底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已經一個時辰,三炷香了。
再有一炷香時間,他就能突然青靈門的記錄了。
張長老不再說讓他累了就停下的話,而是開始出言鼓勵。
時間,在一縷縷風中,悄無聲息地流淌著。
王牧安晃了晃腦袋,甩去糊住了眼睛的汗水,抬頭看了一眼上麵,依稀間,他似乎看到了一些閃著光的東西。
是劍,還是那些傳說中價值不菲的琉璃瓦?
不等他看清,忽然那雙顫抖得跟狂風中不斷抖動的樹葉一樣的腿,終於是再也堅持不住,整個人往下一矮,砰地一聲摔倒在地。
王牧安連趴在石階上的力氣都沒有了,剛摔倒,整個身子就往下滾去。幸好,張長老來得快,一個閃身就出現在他身旁,一把就將他從地上撈了起來。
他看著張長老那張滿是笑容的臉,一直提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看來,自己應該是沒給大黑,老道士還有玄通道長他們丟人!
這個念頭,剛剛從腦中掠過,王牧安眼前驀地一黑,就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