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腦勺炸裂般的劇痛將蘇惟瑾從混沌中拽醒。
那不隻是物理的疼痛,
更像是靈魂被強行塞進狹小容器的撕裂感。
無數陌生的記憶碎片如決堤洪水,蠻橫衝撞著他的意識。
大明,嘉靖元年,南直隸沭陽縣。
蘇小九,軍戶旁支遺孤,年方十六。
父母早亡,與十歲妹妹蘇婉靠爺爺拉扯長大。
十日前爺爺撒手人寰,屍骨未寒,
兩個親叔伯蘇有才、蘇有德便做局,
欲將妹妹賣到張家為婢。
為保全妹妹,原身蘇小九自願代替妹妹被賣入同縣富戶張家,
成了少爺張誠的“書童”。
可這“書童”之名,不過是塊遮羞布!
記憶裡那個肥頭大耳、
眼神淫邪的張家少爺張誠,
是縣城裡出了名的紈絝,
尤好淩虐清秀少年!
這分明是任其玩弄的“鸞童”!
原主性子剛烈,被毒打後拖進柴房,
不甘受辱,趁看守不備,
一頭撞在房柱上,寧死不從!
“我……操!”
蘇惟瑾猛地睜眼,
吸入的卻是混雜黴味、
腐草和血腥氣的渾濁空氣。
985高校卷王,剛通宵肝完畢業論文,
眼一閉一睜,竟從社會主義接班人,
變成了大明嘉靖年間即將失身的……
鸞童?!
這開局,簡直是十八層地獄VIP直達通道!
就在意識即將再次消散的瞬間——
一股清涼之感自眉心炸開,
前世所學的浩瀚知識、
高效學習方法論、
批判性思維邏輯
如同被激活的超級計算機,
清晰無比地烙印腦海!
微積分與經典訓詁學並行不悖,
現代政治經濟學與古代策論相互印證,
高效記憶法與八股文結構分析同時運轉…
這不是外掛係統,
而是穿越帶來的大腦超頻狀態!
前世作為高材生的全部知識儲備與思維能力,
不僅完整保留,更在這個陌生時空裡被強化到了極致!
“砰!”
柴房破門被粗暴推開,
刺眼陽光勾勒出一個壯碩、滿臉橫肉的身影。
張家惡奴張奎,張誠的頭號狗腿子,
原主記憶裡沒少挨他的拳腳。
張奎堵在門口,雙手抱胸,
三角眼戲謔地打量著蜷縮在乾草堆裡、滿頭血汙的蘇惟瑾。
他並不急於進來,
而是先用極具侮辱性的目光,
像審視牲口般上下掃視,
嘴角咧開,露出滿口黃牙。
“喲嗬?小雜種命挺硬啊?
撞成這逼樣都沒去閻王爺那兒點卯?”
聲音洪亮而充滿惡意,
在狹小柴房裡回蕩,
震得人耳膜發嗡。
他慢悠悠踱步進來,
故意用靴子踢開地上雜物,
發出刺耳聲響,
享受著這種掌控他人命運的優越感。
走到近前,他伸出粗壯手指,
幾乎戳到蘇惟瑾鼻尖。
“怎麼,還想當貞潔烈男?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
張奎啐了口濃痰,
唾沫星子幾乎濺到蘇惟瑾臉上。
“能被我家少爺看上,
是你祖墳冒青煙都求不來的福分!
彆他媽給臉不要臉!”
他猛地提高音量,聲如炸雷,
試圖用聲勢徹底摧垮蘇惟瑾的心理防線。
“沒死透就趕緊給老子滾起來!
拾掇乾淨了,晚上乖乖去伺候少爺!
要是敢再尋死覓活,
或者伺候得少爺不痛快……”
張奎臉上橫肉一抖,露出殘忍笑容。
“老子就把你那水靈靈的妹妹也弄進來,讓你們一家子在地下團圓!”
說完,他不再廢話,
那雙臟兮兮、布滿老繭的大手帶著腥風,
徑直朝蘇惟瑾衣領抓來,
準備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拖出去。
動作粗暴,毫不留情。
柴房內外一片死寂,
隻有張奎粗重呼吸和靴子摩擦地麵的聲音。
這寂靜仿佛在宣告:
在這裡,張奎就是王法,反抗毫無意義。
死亡的威脅和極致屈辱,如冰水澆頭,
反而讓蘇惟瑾因穿越而混亂的大腦瞬間進入了奇異狀態——超頻!
來自現代的高等教育知識體係、
邏輯思維能力和危機處理本能被瞬間激活、清晰無比。
硬抗?
這重傷虛弱的身體,
不夠張奎一巴掌拍的。
哀求?
原主的血豈不是白流了?
尊嚴何在?
唯有智取!攻心為上!
目標:張奎最在意的自身利益!
就在那令人作嘔的手即將觸碰到脖頸的瞬間——
“奎爺!”
蘇惟瑾猛地抬頭。
臉色蒼白如紙,
額角凝結駭人紫黑色血痂,
但那雙原本應充滿恐懼或絕望的眼睛,
此刻卻亮得驚人,深邃、冰冷、平靜,
甚至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嘲弄?
這反常到極點的眼神,
讓凶悍的張奎動作下意識一頓,心裡莫名一突。
蘇惟瑾開口了,
聲音因虛弱而沙啞,卻異常清晰,
帶著與年齡和處境完全不符的鎮定,
每個字都像冰冷釘子:
“你是想挨少爺的鞭子,
還是想領少爺的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