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神色冷峻、帶著煞氣的差役在一個麵沉如水的考官帶領下,
開始逐排號舍進行突擊檢查,
力度遠比開考前的例行檢查要嚴厲得多。
他們不僅仔細核對考生的身份、
搜檢考籃,甚至開始翻看考生的草稿紙!
“抬頭!所有稿紙不得遮掩!”
“有無夾帶?
主動交出可從輕發落!”
嚴厲的嗬斥聲伴隨著考生們緊張的吸氣聲,
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隔壁張誠的號舍裡傳來更大的動靜,
那肥豬的哭腔都帶上了顫音:
“官…官爺…沒…沒有啊…
我什麼都沒…”
接著是考籃被粗暴翻動、
紙張嘩啦作響的聲音。
蘇惟瑾甚至能想象出張誠那麵如死灰、抖如篩糠的慫包樣。
很快,檢查到了蘇惟瑾這裡。
那考官眼神銳利地掃過他略顯稚嫩卻強作鎮定的臉。
兩名差役毫不客氣地翻檢他的考籃,
東西被一件件拿出。
蘇惟瑾配合地露出緊張神色,
目光卻“不經意”地瞟向那堆顯眼的草稿紙。
一個差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立刻伸手抓過那堆草稿,
快速翻看。
當看到最上麵那張被揉搓過、
寫著可疑字眼的廢稿時,
差役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眼神變得警惕起來。
他仔細看了看那幾個模糊的字,
又瞥了一眼蘇惟瑾,
然後將那張紙遞給了旁邊的考官。
考官接過,目光如電,
在那幾個詞上停留了片刻,
又掃過其他草稿紙上那些看似苦思不得解的淩亂字句。
他眉頭緊鎖,似乎在權衡什麼。
眼前這小廝年紀不大,穿著樸素,
像是大戶人家的書童陪考,
表情惶恐卻不失鎮定,
與隔壁那個嚇得快暈過去的胖子形成鮮明對比。
這些草稿紙上的內容,
更像是在努力構思卻不得法,
邊緣那幾個詞…
可疑,但又沒頭沒尾,
無法直接作為證據。
蘇惟瑾的心跳略微加速,
但臉上卻適時地露出更加困惑和害怕的表情,
甚至帶著點被冤枉的委屈,
低聲囁嚅:
“大人…小…小人隻是胡亂寫的…
實在不知如何破題…”
考官盯著他看了幾秒,
最終冷哼一聲,
將那張草稿紙甩回桌上,
沒有立刻發作。
大規模的泄題嫌疑對象恐怕另有其人,
眼前這個小書童,
更像是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胡亂記下,
或者純粹是巧合。
在沒確切證據前,不宜節外生枝。
但他還是對差役使了個眼色,
示意重點留意這個號舍。
“無事,繼續答卷!”考官冷硬地丟下一句,帶著人走向下一個號舍。
蘇惟瑾暗暗鬆了口氣,背後驚出一層細汗。
賭對了!
在更大的嫌疑目標被鎖定前,
考官選擇了暫時按捺,
但那顆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
並且因為他的“稚嫩”和“看似無辜”而降低了戒心,
沒有立刻深究,卻留下了後續調查的引子。
隔壁的張誠似乎也僥幸過關,
傳來一陣虛脫般的粗重喘息,
估計是差役看他那副膿包樣,
不像有膽子和本事參與泄題,
粗略搜檢便放過了。
考場內的騷動漸漸平息,
但氣氛更加壓抑,
巡查的差役明顯增多,眼神也更加警惕。
蘇惟瑾緩緩坐直身體,
重新拿出那份藏好的乾淨答卷,
繼續謄寫。
但他的嘴角,卻在無人看見的角度,
勾起一絲細微的弧度。
危機暫退,但疑雲已布下。
那幾張做了手腳的草稿紙,
就像投入池塘的石子,漣漪已經蕩開。
何時會波及到該波及的人,隻是時間問題。
他看了一眼隔壁號舍的方向,眼神冰冷。
張誠,好好享受你抄襲來的美夢吧。這夢,怕是做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