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植物園遊人如織。宋言和林夏穿過熙攘的人群,徑直走向位於園區深處的蝴蝶溫室。
越靠近溫室,空氣越發濕潤溫熱。推開沉重的玻璃門,一股混合著泥土、植物和花蜜的濃鬱氣息撲麵而來,溫熱的水汽瞬間模糊了他們的眼鏡。
溫室內部像一個熱帶雨林,高大的棕櫚樹伸展著寬闊的葉片,各種奇花異草在步道兩旁競相綻放。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在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大大小小,色彩斑斕,如同活的寶石在陽光下閃爍。
“就是這裡了。”宋言低聲說,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溫室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們按照地圖的指引,沿著蜿蜒的小路向休息區走去。長椅隱藏在一片茂密的蕨類植物後麵,椅背緊貼著溫室的玻璃幕牆。
“就是這張椅子。”宋言確認道,他的手指輕輕拂過飽含水汽的木製椅麵,“父親總是坐在這裡。”
他們仔細檢查長椅的每一個角落——椅麵下、腿柱間、背後的縫隙。除了潮濕的黴斑和乾枯的落葉,一無所獲。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宋言的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失望,“也許東西早就被清走了。”
林夏沒有放棄。她蹲下身,目光落在長椅後方那片茂密的腎蕨叢中。一片不自然的反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裡好像有東西。”
宋言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撥開層層疊疊的蕨類葉片。在植物根係和潮濕土壤的包裹中,一個深綠色的防水袋顯露出來。它被巧妙地塞在植物根部與玻璃牆的夾縫中,幾乎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宋言的手微微顫抖著取出防水袋。袋子很沉,密封得極好,儘管在潮濕環境中埋藏多年,內部依然乾燥。
他們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宋言深吸一口氣,解開密封條。
袋子裡是一本墨綠色封皮的筆記本,封麵沒有任何字樣。此外,還有一封信,信封上寫著:“致發現者”。
宋言先打開了那封信。信紙上是他們熟悉的、宋辭的筆跡:
「致我親愛的發現者:
如果你讀到這封信,那麼我可能已經無法親自告訴你真相。請原諒我用這種方式留下線索,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的辦法。
這本綠色筆記本裡,記錄了我生命中最後的創作,也是我最真實的自我。然而,我的聲音正麵臨被竊取、被篡改的危險。有人——我曾最信任的學生——試圖將這些作品據為己有,並在我提出質疑後,威脅要毀掉它們。
我彆無選擇,隻能將這些真實的手稿藏在這裡。它們證明了我的創作曆程,也證明了一個可悲的背叛。
請保護好這些手稿。在適當的時機,讓它們重見天日。
永遠感激你的,
宋辭」
信末的日期,是宋辭去世前三天。
宋言緊緊攥著信紙,指節發白。林夏輕輕握住他另一隻手,發現他的手冰冷。
“我們...需要看看筆記本裡的內容。”她輕聲說。
綠色筆記本裡是完整的詩歌組曲,標題為《影之書》。與宋辭已發表的溫暖詩風截然不同,這些詩充滿了自我懷疑、掙紮,以及對真實與虛假的深刻思考。其中一首《竊火者》直指剽竊行為:
「你偷走我的火種,
卻抱怨它燙傷了你的手。
在眾人的掌聲中,
你戴著我的麵具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