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僅僅隻是巧合嗎？還是說，他與那些毒販之間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呢？
從上次在頂樓時他對梅世豪說的話中不難看出，二人似乎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這個發現讓梁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隻覺得，每當她以為自己抓住了線索的線頭，真相卻總像握不住的流沙。
“如果他答應和梅世豪合作.......”
這個念頭像手術刀片，在梁爽喉間劃開一道細縫。
更痛的是隨之湧入的氧氣讓那個腐爛的期待重新跳動：“如果他沒答應呢？”
梁爽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對鐘離的揣測裡，始終摻雜著不該有的期待。
雨滴在車窗上蜿蜒成dna螺旋，梁爽盯著自己扭曲的影子，終於承認那些“調查”不過是把解剖刀。
她試圖剖開鐘離的現在，卻隻是為了拚湊他們共同的過去。
恨意本該是最簡單的自衛，可每當她舉起這麵盾牌，記憶就自動回放到那個血色的聖誕節。
十八歲的鐘離胸口中刀，倒在雪地裡，嘴裡的那句“快走！”成為她十年未愈的幻聽。
雨刷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兩個扇形，像少年時鐘離教她解題時畫的輔助線。
“你到底有沒有對我隱瞞了什麼？”
這句話在梁爽唇齒間輾轉，每一次重複都像咽下一枚生鏽的圖釘。
它們刺破喉管，深深楔入肺葉，隨著她的呼吸起伏，漸漸溶進她的血液裡。
車窗外的雨聲漸疏，卻更顯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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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燈在雨幕中暈染開來，真相如同這些迷離的光斑——近在咫尺卻始終無法觸及。
雨珠在玻璃上拖出長長的尾跡，像無數道未愈合的抓痕。
梁爽的影子在水痕中支離破碎，仿佛十八歲那個偷偷抹淚的少女，正隔著時空凝視如今的自己。
“如果終有一天......”
她的呢喃在車廂內凝結成白霧，又迅速消散。
恍惚間她又看見十八歲時的那個聖誕節夜晚，急救室外的長椅上，自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模樣。
她的右手在空氣中凝滯，食指與拇指緩緩張開，形成一個顫抖的槍口。
她的食指在車窗倒影的眉心處凝固，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留下一圈模糊的霧氣。
這個簡單的動作仿佛耗儘了她全身的力氣，連呼吸都變得艱澀起來。
“如果終有一天你必須對他開槍......”
她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在密閉的車廂裡卻震耳欲聾。
尾音微微發顫，如同她懸在半空的手指，既不敢前進，又不願收回。
“你會瞄準心臟還是打偏？”
雨水在車窗上蜿蜒而下，那些水痕像極了那個的雪夜，混合著鮮血與淚水的液體從急救室地磚上流過時，留下的蜿蜒印記。
她至今記得自己跪坐在走廊上，數著鐘離被推進去的時間，每一秒都像一顆子彈穿透她的胸膛。
她的食指終於無力地垂下，在玻璃上劃出一道水痕。
原來最痛的從來不是開槍的瞬間。
而是扣動扳機前，那個漫長到令人窒息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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