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盤膝坐在竹屋的青石地麵上,指尖殘留的精血早已乾涸,可掌心劍魂印記傳來的溫熱卻始終未散。他按照“萬劍歸宗”心法的運轉路徑,引導著體內僅存的一縷靈力,如同涓涓細流般在經脈中緩緩遊走。方才與元嬰魔修交手時,經脈被兩股強橫力量衝擊得隱隱作痛,此刻靈力所過之處,那股刺痛便隨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
窗外的月光透過竹縫灑進來,在地麵織成斑駁的銀網。蘇玄的呼吸漸漸變得悠長而平穩,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金色光暈,那是劍魂之力與靈力交融時自然散發出的氣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劍魂印記中似乎藏著一片浩瀚的劍域,裡麵懸浮著無數柄古老的劍影,每一道劍影都蘊含著截然不同的劍道意境——有的淩厲如驚雷,有的厚重如山嶽,有的飄逸如流雲。
“原來這才是‘萬劍歸宗’的真正底蘊。”蘇玄心中暗歎。前世他隻知埋頭苦修劍法招式,卻從未想過劍道竟能蘊含如此多的玄妙。此刻他摒棄了所有雜念,任由意識沉入劍魂印記之中,如同一個虔誠的學徒,靜靜觀摩著那些劍影的軌跡。每當他領悟一絲劍道意境,體內的靈力便會壯大一分,經脈也隨之拓寬少許。
不知過了多久,東方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曦透過窗欞照在蘇玄臉上。他緩緩睜開眼睛,瞳孔中閃過一道金色流光,隨即隱入眼底。起身時,他隻覺渾身充滿了力量,之前損耗的靈力不僅完全恢複,甚至比巔峰時期還要強盛幾分,距離築基境後期僅有一步之遙。
“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蘇玄的思緒。他走到門口,拉開竹門,隻見一個身著灰布短衫的少年站在門外,手裡端著一個木托盤,托盤上放著兩碗熱氣騰騰的米粥和一碟鹹菜。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眉眼間帶著幾分怯懦,正是青雲劍宗外門負責灑掃的弟子,名叫陳默。
“蘇玄師兄,我……我看你昨日傷得很重,就煮了點米粥給你送來。”陳默的聲音有些發顫,眼神躲閃著不敢與蘇玄對視。
蘇玄心中微暖。昨日演武場上,所有人都圍著玄清道人和林浩轉,唯有這個不起眼的外門弟子,曾偷偷給他遞過一瓶療傷丹藥。他接過托盤,笑道:“多謝你了,陳默。進來坐吧。”
陳默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蘇玄會邀請他進屋,連忙擺了擺手:“不了不了,師兄你好好休息,我還要去前山灑掃呢。”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卻被蘇玄叫住。
“等等。”蘇玄從懷中掏出一枚晶瑩剔透的靈石,遞給陳默,“這枚靈石你拿著,對你修煉有幫助。”
陳默嚇得臉色發白,連連後退:“師兄,我不能要!這太貴重了!”外門弟子每月隻能領到兩枚下品靈石,蘇玄遞給他的這枚,卻是中品靈石,抵得上外門弟子半年的俸祿。
蘇玄將靈石塞到陳默手中,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拿著吧。你昨日的恩情,我記在心裡。日後若有難處,可隨時來尋我。”
陳默緊握著手中的靈石,眼眶微微泛紅,對著蘇玄深深鞠了一躬,轉身快步離去。看著少年的背影,蘇玄輕輕歎了口氣。前世他身居內門時,從未留意過這些底層弟子的處境,如今才明白,真正的溫暖往往藏在這些不起眼的角落。
就在這時,掌心的劍魂印記突然微微發燙,一股淡淡的危機感湧上心頭。蘇玄眼神一凝,不動聲色地朝著四周掃視了一圈。竹屋周圍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看似並無異常。可他知道,劍魂絕不會平白無故示警,這附近一定藏著不懷好意之人。
蘇玄不動聲色地回到屋內,將托盤放在桌上,假裝要喝粥,餘光卻始終留意著窗外的動靜。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一道細微的破空聲從屋頂傳來,若非他此刻感官敏銳,恐怕根本無法察覺。
“果然有人。”蘇玄心中冷笑,右手悄然握住了藏在袖中的一柄斷劍——這是昨日從演武場帶回的,雖然劍身布滿裂痕,卻能勉強承載劍魂之力。他深吸一口氣,猛地轉身,將斷劍朝著屋頂擲去。
“嗤啦——”
斷劍如同離弦之箭,瞬間穿透了竹製的屋頂,伴隨著一聲悶哼,一道黑影從屋頂墜落,重重地摔在地上。蘇玄縱身躍出窗外,落在黑影麵前,斷劍已經回到他手中,劍尖直指黑影的咽喉。
“你是誰?為何在此窺探?”蘇玄的聲音冰冷,眼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
黑影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陰鷙的眼睛。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蘇玄的劍氣鎖定,動彈不得。見無法逃脫,黑影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朝著蘇玄擲來。
蘇玄瞳孔驟縮,他認得這枚令牌——前世他曾在玄清道人的密室中見過,令牌上刻著一個猙獰的“魔”字,正是魔修的身份令牌!他側身避開令牌,同時揮劍朝著黑影的肩膀斬去。
“噗!”
黑影慘叫一聲,肩膀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夜行衣。他踉蹌著後退幾步,眼中滿是恐懼:“你……你竟然認得魔令?”
“玄清道人勾結魔修,你是他留在宗門的暗樁,對吧?”蘇玄步步緊逼,劍氣越來越盛,“說!還有多少魔修暗樁藏在青雲劍宗?你們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黑影咬緊牙關,一言不發,突然猛地朝著蘇玄撲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淬滿劇毒的匕首。蘇玄早有防備,側身避開匕首,同時將劍魂之力注入斷劍,一劍刺穿了黑影的心臟。
黑影的身體僵在原地,眼中滿是不甘和難以置信,最終緩緩倒在地上,沒了氣息。蘇玄蹲下身,掀開黑影臉上的黑布,露出一張陌生的麵孔——竟是青雲劍宗內門的一名執事,平日裡負責管理內門弟子的丹藥發放,誰也沒想到他竟是魔修的暗樁。
“看來玄清道人在宗門內安插的暗樁不少。”蘇玄眉頭緊鎖,心中升起一絲擔憂。玄清道人已死,可這些暗樁卻如同毒瘤般潛伏在宗門各處,若是不儘快清理,日後必定會釀成大禍。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呼喊聲:“蘇玄師兄!蘇玄師兄!”
蘇玄抬頭望去,隻見一群內門弟子朝著竹屋跑來,為首的正是昨日與林浩交手的中年長老——李長老。李長老看到地上的屍體,臉色驟變,快步走到蘇玄身邊,低聲問道:“蘇玄,這是怎麼回事?此人為何會在此地?”
蘇玄將黑影的身份和魔令之事告知李長老,李長老聽完後,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沒想到王執事竟是魔修的人!玄清道人這個叛徒,竟然在宗門內安插了這麼多暗樁!”他頓了頓,又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須立刻稟報修真聯盟的前輩,讓他們協助我們清理暗樁。”
蘇玄點了點頭,他知道僅憑青雲劍宗目前的力量,很難徹底清除所有暗樁。修真聯盟的強者還在宗門內,有他們相助,此事會順利許多。
兩人正準備前往修真聯盟強者的住處,卻見一名外門弟子氣喘籲籲地跑來,臉色蒼白地喊道:“李長老!蘇玄師兄!不好了!後山的鎮魔塔又出現異動了!塔身出現了好多裂縫,裡麵傳來陣陣魔氣!”
“什麼?”李長老和蘇玄同時臉色驟變。昨日他們明明已經擊退了魔修,鎮魔塔的封印怎麼會再次出現異動?
兩人不敢耽擱,立刻朝著後山跑去。一路上,越來越多的弟子朝著後山趕去,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驚慌和恐懼。蘇玄的心跳越來越快,掌心的劍魂印記也開始劇烈發燙,一股比昨日更加強烈的危機感籠罩著他。
當他們趕到後山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隻見鎮魔塔通體漆黑,塔身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縫,黑色的魔氣從裂縫中源源不斷地湧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張張猙獰的鬼臉。塔下的封印陣早已被破壞,原本鎮壓封印的靈石散落一地,碎裂成粉末。
“怎麼會這樣?昨日我們明明檢查過,封印陣是完好的!”李長老失聲喊道,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蘇玄凝視著鎮魔塔,眉頭緊鎖。他能感覺到,塔內的魔氣比昨日更加濃鬱,而且隱約有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是林浩身上的《青雲劍訣》殘卷氣息!
“是林浩!”蘇玄突然開口,聲音冰冷,“昨日玄清道人死後,林浩雖然被控製起來,卻一直沒有被處死。肯定是他暗中動用殘卷之力,破壞了鎮魔塔的封印!”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朝著宗門地牢的方向望去。李長老咬牙切齒地說:“這個叛徒!我現在就去地牢,將他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