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如輕紗般漫過青雲劍宗的山巒,將錯落的殿宇、蜿蜒的石階都裹進一片朦朧裡。直到朝陽爬上山脊,金色的光穿透霧氣,才漸漸顯露出山間的生機——練劍場上傳來弟子們整齊的揮劍聲,靈草圃的露珠順著葉片滑落,連空氣裡都飄著淡淡的靈氣與鬆針的清香。
迎客坪上,流雲舟的靈光緩緩收斂,蘇玄扶著林婉兒走下舟體。她的臉色仍帶著幾分蒼白,指尖凝聚靈力時會微微發顫——極北冰原與魔將一戰,她為護蘇玄硬接了一記魔掌,經脈受了震蕩,雖無大礙,卻還需靜養。
“蘇玄師兄!婉兒師姐!”一陣清脆的呼喊聲從坪下傳來,李長老帶著數十名內門弟子快步走來,為首的小弟子捧著兩束新鮮的“凝露草”,枝葉上的露珠折射著晨光,晶瑩得像碎鑽。“長老說這草能滋養靈力,特意讓我們去後山采的,你們快收下補補身子!”
李長老走上前,目光先落在林婉兒臉上,又轉向蘇玄腰間的青雲劍。劍刃上雖已沒有戰時的淩厲鋒芒,卻仍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金色劍意,顯然是剛經曆過高強度的淬煉。他捋著花白的胡須,笑得眼角都皺了起來:“白塵道長早傳訊回宗了,說你們集齊三枚魔域令牌,還布下‘九轉封魔陣’加固了封印!如今整個修真界都在說,我青雲劍宗出了兩位少年英雄啊!”
周圍的弟子們瞬間爆發出歡呼,不少人眼中滿是崇拜。蘇玄在黑風寒嶺一劍斬魔修、極北之行力挫千年冰蛟的事,早已在宗門內傳得沸沸揚揚,如今更是成了所有年輕弟子的榜樣。林婉兒被這陣仗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往蘇玄身後躲了躲,低聲道:“我們還是先去見白塵道長吧,彆讓道長等急了。”
一行人朝著玉清殿走去,沿途的景色比蘇玄出發前多了幾分生氣。古鬆上掛著弟子們新係的紅綢,上麵用朱砂寫著“誅魔衛道”“護我青雲”;煉丹房的方向飄來淡淡的藥香,混雜著靈草的清新;連灑掃的雜役弟子都哼著自編的“極北捷報”小調,腳步輕快得像是踩著風。
玉清殿內,檀香嫋嫋,青煙在殿中緩緩盤旋。白塵道長正與掌管藏經閣的張長老、負責宗門防務的趙長老圍坐在玉案旁,見蘇玄和林婉兒進來,三人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白塵道長先握住林婉兒的手腕,指尖凝聚起一縷溫和的白色道力,緩緩探入她的經脈。片刻後,他鬆了口氣:“還好隻是靈力耗損過甚,經脈沒受損。我已讓人備好‘凝神複元丹’,每日服一粒,再在‘聚靈陣’裡靜養半月,就能徹底痊愈。”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瑩白的玉瓶遞給林婉兒,隨後目光落在蘇玄掌心的劍魂印記上——那印記比去之前更凝練,隱隱有金色流光在紋路間轉,眼中閃過一絲驚歎:“你這劍魂之力竟又精進了?看來極北之行,你定是遇到初代劍尊的傳承了吧?”
蘇玄點頭,將雪域秘境中遇到初代劍尊殘魂、在劍心石前領悟劍道真意的經過,簡要向三位長老說明。殿內的長老們聽完,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張長老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指著蘇玄對另外兩人說:“初代劍尊的殘魂啊!自青雲劍宗建宗以來,也就創派祖師在彌留之際見過一次,蘇玄小友這份機緣,真是前無古人!”
“機緣難得,心性更難得。”白塵道長微微一笑,話鋒一轉,“不過眼下有件大事要跟你們說。各大宗門聽聞極北大捷,都提議在咱們青雲劍宗開‘青雲論道’——一來是慶祝封印加固,二來是商量後續怎麼防魔修。你們剛回來,先休整三日,三日後論道大會開啟,還得你們跟各宗門說說極北的情況,尤其是魔域之門的現狀。”
蘇玄和林婉兒應下後,便各自返回住處。蘇玄的居所設在山腰,推窗就能看到遠處的雲海,風一吹,還能聞到山間靈草的清香。他剛坐下整理極北之行的筆記,門外就傳來輕輕的叩門聲。開門一看,林婉兒端著個青瓷碗站在門口,碗裡冒著熱氣,藥香中混著淡淡的蜂蜜味。
“這是我按白塵道長的方子煎的‘凝神湯’,加了點百花蜜,不那麼苦。”林婉兒把碗遞過來,指尖不小心碰到蘇玄的手掌,又飛快地縮了回去,耳尖悄悄泛紅,“你在極北連打冰蛟和魔將,靈力耗得比我多,快趁熱喝。”
蘇玄接過碗,溫熱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到心口。他喝了一口,甜意剛好中和了藥的苦澀,比以往服過的任何丹藥都要舒心。“多謝婉兒師妹,”他放下碗,從儲物袋裡取出那枚帶金色印記的魔域令牌,“你看這印記,能跟初代劍尊的劍意共鳴。我想試試用它研究克製魔氣的方法,等你傷勢好點,我們一起去藏經閣查典籍?”
林婉兒眼睛一亮,湊過來仔細看令牌上的紋路。指尖碰到金色印記時,一股溫和的劍道力量順著指尖傳來,跟她體內的靈力輕輕撞了一下。她用力點頭:“好啊!之前在雪域神殿我就覺得這印記不一般,要是能找到淨化魔氣的法子,以後對付魔修,就能少些弟子受傷了。”
接下來的三日,蘇玄每天清晨在院中運轉劍魂之力鞏固修為,正午就陪林婉兒去藏經閣查典籍。藏經閣最高層的“秘典區”很少有人來,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泛黃的書頁上,把古老的文字照得格外清晰。林婉兒翻到一本封皮寫著《封魔秘錄》的古籍時,突然驚呼出聲:“蘇玄師兄!你快看!這裡有‘劍魂淬靈陣’的記載!”
蘇玄湊過去一看,書頁上畫著複雜的陣法圖,標注的符文跟令牌上的金色印記一模一樣。古籍裡寫著,這陣要以劍魂之力為引,能把魔域令牌裡的魔氣轉化成純淨的靈力,不僅能加固修士的靈根,還能淬煉法器,讓法器有抗魔的屬性。“要是能掌握這陣法,”蘇玄眼中閃過光亮,“不僅能把令牌變廢為寶,還能提升宗門弟子的實力,以後應對魔修也更有底氣。”
林婉兒拿出紙筆,小心翼翼地把陣法圖臨摹下來,嘴角帶著笑:“等論道大會結束,我們就找白塵道長申請布陣,先在宗門裡試試效果。”
三日後,青雲論道如期召開。論道台設在玉清殿前方的廣場上,中央立著一座高三丈的白玉台,台麵上刻滿了青雲劍宗的護山大陣符文,在陽光下泛著淡青色的微光。周圍按宗門方位擺著席位,昆侖派的白色帳篷、蓬萊閣的藍色紗幔、蜀山劍派的青色旗幟,把廣場裝點得格外熱鬨。
蘇玄和林婉兒跟著白塵道長到場時,各大宗門的掌門和長老都已等候多時。看到兩人走來,蜀山劍派的劉掌門率先起身,拱手笑道:“蘇玄小友、林婉兒小友,久仰大名!極北之行力挽狂瀾,真是年少有為!”
林婉兒還禮時,蘇玄的目光不經意掃過蜀山劍派的弟子席位。人群中,一個穿黑色道袍的弟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帽簷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袖口處隱約露出一塊黑色玉佩,玉佩上的紋路,竟跟之前在極北冰原遇到的魔修奸細戴的一模一樣!
蘇玄心裡一緊,不動聲色地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林婉兒。林婉兒立刻會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悄悄用靈力戳了戳身旁的李長老,壓低聲音道:“李長老,蜀山弟子席位後麵那個穿黑衣服的,袖口有魔修奸細的玉佩。”
李長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眉頭皺了起來。他指尖凝聚起一縷微弱的靈力,悄悄探向那名黑衣弟子。靈力剛到對方三尺外,就被一股熟悉的魔氣擋了回來——正是跟血色長袍魔修同源的陰冷氣息!李長老臉色一變,立刻起身給白塵道長遞了個眼色。
白塵道長心裡一動,不動聲色地走上白玉台,朗聲道:“今日召各位道友來開青雲論道,一是慶祝魔域之門封印加固,二是商量後續防禦之策。首先,有請蘇玄小友講講極北之行的經過。”
蘇玄走上白玉台,把遇到冰魄獸群、雪域秘境的奇遇、跟千年冰蛟和魔將的決戰一一說來。講到用劍魂之力跟三枚令牌共鳴、布下“九轉封魔陣”時,台下響起陣陣驚歎。蓬萊閣的王長老撫掌讚道:“蘇玄小友竟能把劍魂之力用到這份上,未來必定是修真界的領軍人物!”
就在這時,那名黑衣弟子突然動了。他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柄黑色短刃,刃身上纏滿了濃鬱的魔氣,朝著身旁的蜀山劉掌門刺去!“魔修敢爾!”蘇玄反應極快,青雲劍瞬間出鞘,一道金色劍氣像閃電般射向黑衣弟子。
劍氣速度太快,不等短刃碰到劉掌門,就擊中了黑衣弟子的肩膀。“啊!”黑衣弟子慘叫一聲,身體踉蹌著後退,帽簷滑了下來,露出一張滿是疤痕的臉——正是之前在極北冰原逃脫的黑色道袍修士!
“又是你!”蘇玄縱身躍下白玉台,青雲劍直指黑衣修士,“上次讓你僥幸跑了,這次你彆想再走!”
黑衣修士眼中閃過慌亂,卻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枚刻著骷髏紋路的黑色木牌。他把木牌往地上一摔,木牌瞬間爆發出濃鬱的魔氣,在空中形成一道黑色漩渦。“蘇玄,你以為憑你能留住我?”黑衣修士冷笑,身體開始化作黑色霧氣,往漩渦裡鑽,“魔主大人已經找到破解封印的法子了!用不了多久,魔域大軍就踏平修真界!你們都等著死吧!”
蘇玄揮劍斬出一道金色劍氣,想阻止他逃脫。可劍氣剛碰到黑色漩渦,就被裡麵的魔氣吞了進去。眼看著黑衣修士的身影要消失,林婉兒突然抬手凝聚出一道青色靈力箭,箭身上纏滿淨化魔氣的符文,精準地擊中了漩渦中心!
“嗤啦!”靈力箭爆發出耀眼的青光,漩渦裡的魔氣瞬間亂了。黑衣修士的身體一頓,半截手臂還沒來得及變霧,就露在了外麵。蘇玄抓住機會,縱身躍起,青雲劍精準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不——!”黑衣修士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徹底散成魔氣,隻留下那枚黑色木牌掉在地上。黑色漩渦沒了支撐,很快就散了,空氣中殘留的魔氣被林婉兒的青色靈力慢慢淨化。
劉掌門走到蘇玄身邊,感激地拱手:“多謝蘇玄小友和林婉兒小友出手相救!要是沒有你們,我今日恐怕就栽在這魔修手裡了。”
蘇玄搖了搖頭,彎腰撿起地上的黑色木牌。指尖剛碰到木牌,就傳來一股陰冷的氣息,木牌上的骷髏紋路還微微發燙,像是在召喚什麼。“這木牌不對勁,”他眉頭緊鎖,“上麵的魔氣比之前遇到的魔修濃多了,而且這紋路,像是某種召喚陣法的印記。”
白塵道長走到眾人麵前,目光掃過台下的修士,沉聲道:“魔修奸細混進論道大會,明顯是想製造混亂,甚至刺殺各宗門掌門。從今日起,各大宗門必須加強戒備,同時派人徹查這黑色木牌的來曆,一定要查清魔修的下一步計劃!”
眾人紛紛點頭,原本輕鬆的氛圍瞬間變得凝重。蘇玄握著黑色木牌,掌心的劍魂印記突然微微發燙,像是在跟木牌裡的魔氣對抗。他心裡隱隱有種預感——這場看似平息的戰爭,其實才剛剛開始,真正的危機還在後麵。
論道大會結束後,蘇玄和林婉兒拿著黑色木牌去了玉清殿。白塵道長把木牌放在玉案上,用白色道力把它裹住,仔細看上麵的紋路。片刻後,他臉色凝重地說:“這是‘噬魂陣’的令牌。傳說這陣要用大量修士的魂魄當引子,才能召喚出魔域深處的噬魂魔。這類魔修以魂魄為食,一旦被召喚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噬魂魔?”林婉兒臉色一變,“典籍上說,噬魂魔的實力堪比化神境,還能操控死者的魂魄。魔修難道想……”
“他們想在修真界製造殺戮,用修士的魂魄召喚噬魂魔,趁機破解魔域之門的封印。”蘇玄接過話,聲音裡帶著一絲寒意,“之前那黑衣修士說魔主找到破解封印的法子,恐怕就是指這個。我們得儘快通知各大宗門,加強對弟子的保護,同時找出魔修可能布‘噬魂陣’的地方。”
白塵道長點了點頭,把黑色木牌遞給蘇玄:“你跟劍魂有感應,說不定能通過木牌找到魔修的蹤跡。這幾日你和婉兒先安心休整,明日我召集各大宗門的長老,商量具體的應對之策。”
蘇玄和林婉兒離開玉清殿時,夜色已經裹住了青雲劍宗。山間的風帶著幾分涼意,吹得鬆枝輕輕晃,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來,在青石板路上留下斑駁的光影。林婉兒看著蘇玄緊繃的側臉,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蘇玄師兄,你彆太擔心了。我們有劍魂之力,還有各大宗門幫忙,一定能阻止魔修的陰謀。”
蘇玄轉過頭,看著林婉兒眼中的堅定,心裡的沉重漸漸散了些。他握緊手中的黑色木牌,又看了看掌心的劍魂印記,輕聲道:“嗯,我們一起。不管魔修有什麼陰謀,隻要守住劍心,並肩作戰,就一定能贏。”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沿著青石板路,一直延伸向雲霧深處。遠處的山巒間,青雲劍的光芒在夜色中隱約閃爍,像是在守護著這片即將麵臨更大風暴的修真界。而蘇玄和林婉兒都知道,他們的使命,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