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青雲城,熟悉的街道,熙攘的人流,空氣中彌漫著的淡淡丹藥香氣和金屬鍛打聲,一切都仿佛與半月前無異。但若風卻清晰地感受到,這座城池的氛圍,已然不同。
一種無形的壓抑感籠罩著城市,尤其是在經過若家府邸附近時,那種門庭冷落車馬稀的蕭索,與他記憶中的車水馬龍形成刺眼的對比。而林家府邸的方向,則隱隱傳來喧囂和靈氣波動,似乎在為即將到來的盛宴做準備。
“先找個地方落腳,打聽清楚父母的具體情況。”若風壓下立刻衝回若家的衝動。他現在“已死”,貿然現身隻會打草驚蛇,讓父母陷入更危險的境地。他需要信息,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
他牽著追風,來到城西一家名為“客再來”的中等客棧。這家客棧位置相對僻靜,三教九流彙聚,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店小二看到神駿異常的追風,眼睛一亮,連忙熱情地迎上來:“客官,打尖還是住店?您這馬可真是不凡,小店有上好的馬廄和精料!”
“住店,要一間清淨的上房。照顧好我的馬,用最好的料。”若風拋過去一小塊下品靈石。靈石的價值遠超凡俗金銀,店小二接過,臉上笑開了花,態度更加恭敬。
“好嘞!您放心,保準給您伺候得妥妥的!”小二連忙引著若風往後院馬廄走去,又壓低聲音道,“客官,最近城裡不太平,您這寶馬可得看緊點,特彆是要小心林家的人……”他話沒說完,似乎意識到失言,趕緊閉口,訕笑著去安排房間了。
若風目光微閃,連一個客棧小二都如此忌憚林家,可見如今林家權勢之盛。
安頓好追風,若風回到前廳,在角落一張桌子坐下,點了幾樣小菜,一壺淡酒,看似自斟自飲,實則耳聽八方。
客棧大堂裡,議論的焦點幾乎都集中在三日後的林家盛宴和雲嵐宗長老收徒上。溢美之詞不絕於耳,仿佛林凡已是青雲城未來的主宰。
“……聽說那若風,就是嫉妒林師兄的天賦,在隕星山脈想暗算林師兄,結果自己失足掉下懸崖,真是報應!”
“可不是嘛,廢物就是廢物,死了乾淨。若家現在也完了,他爹若雲山聽說氣吐血了,修為都跌落了,他娘整日以淚洗麵,怕是撐不了多久咯……”
“噓,小聲點,若家雖然倒了,畢竟還沒死絕呢……”
這些議論如同毒針,一根根刺入若風的心。他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骨節發白,但臉上依舊平靜無波。憤怒解決不了問題,他需要的是冷靜,是力量,是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就在這時,客棧門口一陣喧嘩,幾名衣著華貴、神色倨傲的年輕子弟簇擁著一個錦袍青年走了進來。為首的錦袍青年,若風認得,是林家一個旁係子弟,名叫林浩,以前沒少跟在林凡屁股後麵阿諛奉承,也曾受過若風的教訓,此刻卻是意氣風發。
“掌櫃的!把你們這最好的雅間給本少爺騰出來!再把最好的酒菜端上來!”林浩大聲嚷嚷著,目光掃過大堂,帶著毫不掩飾的優越感。
“哎呦,是林浩少爺!快請快請,天字一號房一直給您留著呢!”掌櫃的連忙點頭哈腰。
林浩滿意地點點頭,正要上樓,目光卻無意中掃過了角落裡的若風。起初他並未在意,但當他看到若風那平靜的麵容,尤其是那雙深邃得讓他有些心悸的眼睛時,他腳步一頓,眉頭皺了起來。
這人……怎麼有點眼熟?
林浩停下腳步,帶著幾分狐疑,朝著若風的方向走了幾步,仔細打量。越看,他心中的驚疑越盛。這人的眉眼,尤其是那骨子裡的氣質,像極了那個他以為早已摔成肉泥的人!
但……這怎麼可能?墜星崖萬丈深淵,怎麼可能有人生還?而且這人穿著普通,氣息似乎也很微弱,與當初那個光芒萬丈的若家天才判若兩人。
“喂!小子!”林浩為了確認,帶著幾分挑釁的語氣開口,“你,抬起頭來!”
若風仿佛沒聽見,自顧自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被無視的林浩臉上有些掛不住,他身邊的幾個狗腿子立刻叫囂起來:
“小子!浩少爺叫你,你聾了嗎?”
“快滾過來磕頭認錯!”
客棧裡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所有人都看向角落,帶著同情或看好戲的眼神。
若風緩緩放下酒杯,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林浩,淡淡開口:“你在跟我說話?”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喧鬨的大堂為之一靜。
四目相對,林浩渾身猛地一顫!像!太像了!尤其是那雙眼睛,平靜之下,仿佛蘊含著能將人吞噬的冰冷漩渦!
“你……你是……”林浩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一個名字卡在喉嚨裡,幾乎要脫口而出。
“我是什麼?”若風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這位少爺,我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