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怎麼辦?”她問,“藥呢?還需要繼續治療吧?”
“需要三劑‘養心續命湯’,方可根除病根。”他放下杯子,從內袋取出一個小瓷瓶,“主藥是紫河車,需純化入藥。”
他擰開瓶蓋,倒出少許深褐色粉末。藥香清淡,卻蘊含一股溫潤生氣。
“市麵上的紫河車雜質多,效力不足。這是我恩師留下的備用藥材,取自先天胎元,煉製三年,純度極高。”
蘇清月盯著那粉末,手指微微發抖。她做藥材生意多年,一眼便知此物非同尋常,絕非金錢所能衡量。
“你……一直帶著它?”
“十六位恩師每人留了一樣東西。”他將瓷瓶收好,“這一瓶,本打算留到最危急的時刻。”
“可你毫不猶豫就拿出來了……”
“因為值得。”他看著床上的老人,聲音低沉,“他護你,我護他。就這麼簡單。”
蘇清月垂下眼簾,睫毛輕顫。她想起六年前鐘家覆滅時,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唯有她父親頂著壓力送去一筆救命錢。如今,這個曾被世人唾棄的男人,用命換來了她爺爺的命。
她抬起頭,眼神變了。不再是擔憂,不再是感激,而是一種近乎信仰的敬服。
“你說要三劑藥……我這就去準備其他輔藥。”
“不用。”鐘宇傑攔住她,“我已經配好了第一劑的方子,你隻需按比例抓藥即可。”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折疊的黃紙,展開後,上麵密密麻麻寫著數十味藥材名稱與用量,字跡剛勁有力,藥理分明。
蘇清月接過一看,眉頭微動:“這配伍……與《千金方》中的養心湯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多了幾味罕見輔藥,竟能打通心脈淤塞……你是怎麼想到的?”
“醫書讀得多了,自然懂。”他淡淡道,“去抓藥吧,趁夜熬上,明早第一碗必須喂下去。”
蘇清月點頭,轉身欲走。
“清月。”他在背後叫住她。
她回頭。
“今晚的事,彆告訴任何人。”他目光沉穩,“包括你父親。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輕輕應了一聲,推門離去。
房內重歸寂靜。
鐘宇傑坐在床邊,靜靜看著蘇爺爺的臉。呼吸平穩,麵色漸暖,生命之火重新燃起。
他抬起手,輕輕撫過老人額頭,確認體溫正常。隨後,他從西裝內袋摸出那枚玉佩,握在掌心。溫潤觸感傳來,仿佛某種血脈共鳴。
窗外,警燈早已熄滅。藥鋪前廳傳來低語,警察在記錄筆錄,地痞被抬上救護車。
可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隻守著這張床,這個人,這個家。
蘇清月端著藥盤回來時,看見他仍保持著坐姿,雙眼閉合,像是睡著了,可呼吸極輕,手掌始終貼在老人手腕上,監測脈動。
她沒敢出聲,悄悄將藥放在桌上,轉身去洗藥罐。
夜風從窗縫鑽入,吹動桌角那張藥方。
墨跡未乾,最後一味藥名清晰可見:**龍血竭**。
據傳,此藥生於極南之地,百年一現,王家已封鎖所有渠道,市麵絕跡。
她正欲收起藥方,忽覺指尖一涼。
鐘宇傑睜開了眼,目光落在藥方上,低聲說:
“明天,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