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需要時間,也需要機會——總不能直接衝上去跟黑皮說“你勒索我,我要錄音”,那樣隻會打草驚蛇。
另一個辦法更直接,卻也更危險。
黑皮這夥人光靠收保護費,肯定不夠他們揮霍——他們每天抽的煙是二十塊一包的,還經常去遊戲廳打遊戲,一局遊戲就要五塊錢,有時候還去小飯館喝酒。
錢從哪來?
說不定還有彆的營生,比如偷偷聚在某個地方賭博?
或者幫人銷贓?再或者偷偷倒賣假貨?
如果能找到這些證據,隻要捅到派出所,足夠他們喝一壺的,說不定還能把他們送進去蹲幾天。
他想起上周進貨時,在遊戲廳後麵的小巷裡,看到黑皮和幾個小弟跟一個穿黑色外套的人交易——黑皮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包,遞給那個人後,那個人給了黑皮一遝錢,看起來有幾千塊。
當時他沒多想,現在想來,那包東西說不定是贓物,比如偷來的手機、電動車零件?
一個大膽又危險的計劃,慢慢在他心裡成型。
這個計劃需要耐心,需要時機,甚至可能要冒風險——說不定還會被黑皮發現,招來更狠的報複。但為了笑笑,為了這個好不容易才有的家,他願意賭一把。
他推開裡間的門,笑笑醒了,王猛正蹲在地上,給笑笑剝橘子。
他把橘瓣上的白絲都摘乾淨了,一片一片遞給笑笑,還跟笑笑說:
“笑笑,咱們下次不去那個公園了,等周末我帶你去郊外的公園,那兒有好多小鴨子,好不好?”
見林凡出來,王猛立刻站了起來,眼睛裡滿是急切:“凡子,想到辦法了?”
林凡點了點頭,走到王猛麵前,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猛子,從今天起,你幫我做三件事。第一,你平時多跟街上的小販聊聊——比如賣早點的張叔、修鞋的李師傅、還有市場裡賣蔬菜的陳嬸。
他們在這一片待得久,肯定知道黑皮這夥人除了收保護費,還乾彆的啥,常在哪聚集,跟哪些人來往,有沒有人見過他們賭博或者倒騰東西。
你跟他們聊的時候彆太刻意,就像平時拉家常一樣,比如跟張叔一起抽煙的時候問‘張叔,最近黑皮那夥人沒再來鬨吧?我聽說他們好像還乾彆的事’,免得他們害怕不敢說。
第二,留意下這條街上還有沒有其他小店被他們騷擾過——比如隔壁的文具店、巷口的雜貨店、還有街尾的理發店。
你可以去文具店買筆的時候,跟老板說‘我家店最近總有人來要管理費,不知道你家有沒有’;去雜貨店買醬油的時候,跟老周聊兩句,看看他願不願意跟咱們一起舉報。
但彆聲張,也彆說是我讓你問的,免得人家害怕,畢竟誰都不想惹麻煩。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以後隻要我不在店裡,你必須寸步不離跟著笑笑。她去幼兒園你送,下午你接;
她去公園你跟著,去買零食你也跟著;就算她在店裡玩,你也得坐在旁邊看報紙,時不時看一眼笑笑,絕不能再讓她一個人落單!我已經讓她受了一次驚嚇,不能再讓她受第二次了。”
王猛重重地點頭,攥著拳頭,指節都泛了白,語氣斬釘截鐵:
“凡子,你放心!這三件事我肯定辦妥當!打聽消息我在行,平時跟張叔他們也聊得來,他們都知道我實誠,肯定會跟我說;
保護笑笑更沒問題——我王猛就是拚了這條命,也不會讓那幫雜碎再碰笑笑一根手指頭!上次綠毛來我就該跟他們翻臉,當時我就覺得他們沒安好心,這次絕不能再忍了!”
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有點熱——在這難捱的日子裡,王猛的這份兄弟情,是他少有的慰藉。
他知道,王猛雖然性子直,有時候有點衝動,但說到做到,絕不會糊弄他。
當初開這店,王猛沒有出一分錢。說“凡子,我沒彆的本事,就想跟你一起乾,讓笑笑能過上好日子”,這份情,他記在心裡。
他走到櫃台邊,抱起笑笑。
孩子的眼睛還是紅的,卻已經不哭了,小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頸窩裡,聲音小小的,帶著點委屈:“爸爸,我以後不想去公園了,也不想出門了,我怕再碰到壞人。”
林凡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疼得厲害。
他輕輕摸了摸笑笑的頭,手指蹭過她柔軟的頭發——那頭發是剛洗過的,還帶著點洗發水的香味。
他親了親笑笑的小臉,用前所未有的堅定語氣說:“笑笑不怕,爸爸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壞人欺負你了。相信爸爸,好不好?
咱們的店會好好的,笑笑也會好好的,以後爸爸還帶你去公園堆城堡,比上次的還大,咱們還在城堡旁邊插好多小旗子。”
笑笑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林凡的眼神很堅定,像山一樣可靠。她慢慢點了點頭,把臉埋得更深了,小胳膊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像抓住了最安全的依靠。
林凡抱著女兒,目光越過玻璃門,望向外麵那條看似平靜的街。
陽光還暖著,街麵上的人慢悠悠地走:
穿藍色圍裙的阿姨提著菜籃,裡麵裝著剛買的青菜和豆腐;騎自行車的大叔車後座綁著個大西瓜,西瓜皮是深綠色的,帶著條紋;
還有個小女孩牽著媽媽的手,手裡拿著個棉花糖,粉粉的,像朵小雲彩。
街角的老槐樹上,幾隻麻雀在枝頭跳著,嘰嘰喳喳地叫,細碎的白色花瓣還在往下飄,落在地上,被風吹得打旋。
可他的眼神卻冷得像冰,帶著決絕的狠勁——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黑皮這夥人,已經把他逼到了牆角,也點燃了他心裡最烈的火。
這場仗,他必須贏。
不為彆的,隻為守護懷裡這個小小的、他視若珍寶的女兒,
隻為守護這個好不容易才有的家,隻為讓笑笑能安安穩穩地笑,能不用再怕壞人,
能像彆的孩子一樣,在公園裡自由地堆城堡、追蝴蝶,能在晚上睡覺的時候,
不用抱著他的脖子說“爸爸,我怕”。
一場無聲的狩獵,已經拉開了序幕。
他手裡攥著的不是獵槍,是給笑笑的安穩日子,
是對這個家的責任,是作為一個父親,
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女兒的決心。
這一次,他絕不能輸,也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