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搞不到這個瘋女人的心思,她看上去是躲在背後攪風攪雨,但壞事做得越多,其幫凶就會越發認識她的真麵目,她在這些人麵前沒有道義提供保護,她自己也沒有自保之力,這樣下去,要不淪為玩物,要不被人滅口。
常曦正想著,玄寂大師出言打斷了她的思緒:“殿下來得正好,眼下真有一件奇怪之事,想請殿下參詳一二。”
常曦回過神客氣道:“大師請說。”
玄寂示意場中三人道:“喬峰今早托這三位帶來消息,說他也要來赴英雄大宴,以殿下推測,他這是何意?”
常曦當然知道怎麼回事,但她不能直說泄露天機,隻得道:“素聞喬峰有勇有謀,自然不會主動乾以一敵百的蠢事。我認為他此來要不是有不得不來的理由,要不是心懷坦蕩無所畏懼。”
一個年紀極高的老乞丐歎道:“此人喪心病狂,竟向父母恩師動手,哪會心懷坦蕩。我看八成是故布疑陣。”
常曦認得這老乞丐就是八十七歲還色心不死的丐幫前長老徐衝霄,和丐幫舵主全冠清一樣,最是熱衷於把喬峰拍死。
她看著這老色匹奇道:“其他人這麼說我還能理解,徐長老作為丐幫名宿,為什麼這麼急著給前幫主喬峰定罪呢?是因為他的身世就是你們揭發的,所以他名聲越壞就越能證明你們正確嗎?”
“你!”老乞丐沒想到這個大理公主這麼不給自己麵子,氣得白胡子亂顫。身旁馬夫人嬌聲道:“殿下此言差矣。亡夫身死,喬峰有重大嫌疑,但丐幫眾位長老也隻是將他逐走,待查明真相再正大光明找他問罪,何來急於定罪之說。他殺父母恩師之事是少林傳出,難道還是少林眾位大師冤枉了他不成?”
常曦看向玄難、玄寂正色問道:“少林寺可是認定了凶手就是喬峰?”
玄寂道:“有僧眾看到了襲擊玄苦師弟凶手,其身形相貌與喬峰無二,喬峰又在現場出現,實在很難洗脫嫌疑。況且那麼渾厚的掌力,也不是誰都能假冒的。”
常曦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殺父殺母又怎麼說?”
玄寂道:“那日被打傷的戒律僧認出喬峰身形也與那日凶手身形極像。”
常曦笑道:“隻憑身形嗎?那喬峰這麼做的動機何在?”
之前報信人中那個叫向望海的搶著道:“契丹野種凶殘,哪需要什麼動機。”
常曦差點被氣笑:“你是說因為喬峰是契丹人,契丹人都是瘋子,殺人全憑喜好沒有目的?”
在場還真有不少人點頭附和。
常曦歎道:“你們覺得少林丐幫二三十年教導培養,就教出一瘋子,還讓這樣一瘋子當了丐幫幫主?我看這是把大家都當傻子吧。”
常曦轉過身對玄寂道:“那日我就與玄慈方丈說過,喬峰身世暴露,漢家少一頂尖高手,是大宋的損失,若再逼其返回遼國,甚至恨上中原武林,更是為遼國添一大助力。主使推動此事者,說不定便是遼國奸細。”
她又拉過林平之道:“那日我林姐為護喬氏夫婦,與那賊人惡鬥了成百上千招,親眼見那賊人出手多有少林絕技的影子。請問大師,喬峰會幾門少林絕技?”
玄寂道:“玄苦師弟教他的主要是些根基功夫,真正的絕技隻有一門龍爪功。喬峰現在主要的武學是與丐幫汪幫主學的丐幫絕學。”
有人猜測道:“咦,難道凶手是南慕容,故意易容成喬峰的樣子嫁禍他?”
丐幫吳長老更是氣得跳腳道:“南慕容精通各派武學,還真能偽裝成喬峰的樣子殺人。我們馬夫幫主死於自家成名絕技‘鎖喉功’,虧得喬峰還為他解釋。”
那徐長老冷哼道:“說不定就是喬峰和南慕容聯手,虛虛實實故布疑陣。”
常曦知道這些人因為自身立場難免先入為主,也未必都想弄明真相。這些人中隻有少林是真正的受害人,也隻有他們最想查明真相,所以隻要他們察覺其中的不合理之處就夠了。
正在這時,負責招呼客人的管家匆匆進來,走到遊驥身邊輕聲說了句話。遊驥麵色一變,見大家目光都看向他,他咽了口唾沫,指著大門道:“喬峰拜莊,已到門外。”
眾人紛紛色變,沒想到喬峰真的敢來。
常曦心道,終於來了,總算沒讓自己白跑一趟。
眾人不由齊向莊門口趕去,隻見一個大漢駕著一輛騾車直向大門而來。
今天來聚賢莊的有數百人,騎馬駕車的不少,都是由莊客牽去從專門的側門進莊。可這大漢卻不停車,而是一抖韁繩,騾子跨過門檻,輪子就這麼從門檻碾過,發出咯噔兩聲響。
眾人紛紛皺眉,這家夥竟如此肆無忌憚,實在無禮。常曦心下懷疑,這家夥來這的主要目的到底是求醫還是踢場子,就這一下重傷的阿朱怕被顛地夠嗆吧。
喬峰擱下鞭子,躍下騾車,抱拳說道:“聞道薛神醫和遊氏兄弟在聚賢莊擺設英雄大宴,喬峰不齒於中原豪傑,豈敢厚顏前來赴宴?隻是今日有急事相求薛神醫,來得冒昧,還望恕罪。”說著深深一揖,神態甚是恭謹,常曦卻覺得荒唐。你這屬於先踹大門再行禮,到底是請求還是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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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神醫不知喬峰葫蘆裡賣什麼藥,拱手還禮問道:“喬兄有什麼事要在下效勞?”
喬峰便從車中扶出一個身穿淡黃衫子的醜姑娘,道明求醫的來曆。
薛神醫也沒有上來就喊打喊殺,而是問詢此女來曆,喬峰隻道是個神交已久的朋友的丫鬟,受他牽累被彆人重傷,所以親自送來請薛神醫醫治。
這一番話在場大半人不信,但竟然還剩下不少人願意相信,可見這時候的喬峰信用還沒完全破產。
薛神醫果然醫術精湛,隻是搭脈,便立刻判斷出這位阮朱姑娘先是中了少林玄慈方丈的大金剛拳,之後要不是敷了太行山譚公的治傷靈藥,又得喬峰以內力續命,早就一命嗚呼。
這話一說,少林玄難先不乾了,這怎麼聽著像堂堂少林方丈竟會向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下重手,太損形象了。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常曦笑道:“玄難大師,你們之前說喬峰夜闖少林,擄走了一名少林僧,卻又不知道被擄的是誰,現在可知道是誰了嗎?”說著伸手便向阿朱臉上抓去。
喬峰怒道:“你乾什麼?”出手便切向常曦手腕。常曦伸出一指點向喬峰掌緣穴位。喬峰閃電般收掌變爪,旁邊突聽一聲長劍出鞘之聲,幾乎同時一柄劍已削向自己手腕。
這一劍速度太快,以喬峰的武功也隻能後退避開,而常曦的手已落在阿朱臉上。
很快,一堆麵粉狀的東西落下,臭丫頭秒變美少女,不少人咦的一聲,怪異的眼神瞥向喬峰。隻有玄難、玄寂相視一眼,玄寂道:“原來如此,好高明的易容術,原來那晚被擄走的少林僧是姑娘假扮,那這傷自然也是那晚方丈師兄與喬峰交手時氣勁波及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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