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尚可。”
蘇子言檢查了一下,語氣平淡。
她拿起一個白玉小瓶,拔開塞子,一股更加清新馥鬱、帶著蓮花冷香的藥氣彌漫開來。
她用一根細長的銀針,小心地從瓶中蘸取了一點近乎透明的淡綠色膏狀物。
“此乃‘月華玉蓮膏’,取子時月下初綻之玉蓮花蕊,合寒潭月影水、百年石鐘乳,以文火熬煉七日,再置於地脈陰眼處蘊養四十九天而成。”
“性極寒涼平和,主生肌斂瘡,祛腐生新,兼能清心寧神。”
她一邊解釋著這珍貴藥膏的來曆,一邊動作極其輕柔地將那點淡綠藥膏均勻地塗抹在趙仁理的傷口上。
一股比冰魄玉髓膏更加純粹、更加深沉的涼意瞬間包裹了傷口。
不僅徹底驅散了最後一絲不適,更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和安寧感,連他緊繃驚惶的心神都為之一定。
“《本草綱目》載,蓮,出淤泥而不染,中通外直,其氣清香,其性微寒,花、葉、梗、須、子、心皆可入藥。”
蘇子言熟練地換上新紗布包紮,聲音清冷依舊,卻在這奇異的靈植圃中,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
“然此玉蓮,非人間凡品。生於靈脈交彙之寒潭,百年一開,采擷時機稍縱即逝,需以玉器承之,忌五金之氣。其生肌之效,遠超凡俗金瘡藥百倍。你此番傷及皮肉,邪氣雖除,但肌理受損,氣血未平,用此膏正宜。”
趙仁理聽得心馳神往,又暗自咋舌。
百年一開,玉器承之,地脈蘊養……這哪是製藥,分明是修仙!
他忍不住問道:
“蘇教授,這……這些藥材……”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形態奇異的靈植,充滿了不可思議。
“天地造化,鐘靈毓秀。凡《神農本草經》、《本草綱目拾遺》所載奇藥,多有其原型,或生於人跡罕至之絕域,或孕於地脈靈樞之所在。”
蘇子言包紮完畢,收起藥瓶,目光也投向那些散發著磅礴生機的植物,
“世人難覓,或因其生長條件苛刻,或因其藥性過於霸道猛烈,凡俗之軀無法承受。故多湮沒於傳說,或為修真道門所秘藏。”
她的話語平淡,卻揭開了凡俗醫藥學背後隱藏的、更加浩瀚而危險的冰山一角。
她走到那張放著汙染血液的白玉石案前,拿起那個深棕色玻璃瓶。
幽藍的熒光在玉案和周圍靈植散發的柔和光暈下,顯得更加詭異。
“你剛才感知到的那股陰冷死寂的‘灰白絲線’,”
蘇子言的目光透過鏡片,落在趙仁理臉上,“具體形態?如何纏繞?氣息如何?”
趙仁理努力回憶著那驚鴻一瞥的恐怖感知,組織著語言:
“像…像是最細的蜘蛛絲,但更凝實,是灰白色的,近乎透明,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深深地紮進那些幽藍病毒和灰敗瘴氣的…最核心的地方!死死地纏住!”
“感覺…感覺特彆冷,不是身體上的冷,是…是心裡發毛,好像…好像能吸走活人的生氣那種冷…”
“帶著一種…一種墳墓裡的腐朽味道…”
他描述得有些混亂,但那股發自內心的恐懼和厭惡無比真實。
蘇子言靜靜聽著,鏡片後的眸光急劇變幻!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節微微泛白。
雖然她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趙仁理卻敏銳地感覺到,周圍空間的溫度仿佛驟然下降了幾分!
“‘陰冥引’……”
蘇子言的聲音極低,如同冰珠滾落,帶著一種徹骨的寒意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怒,
“竟然是‘陰冥引’!他們……怎麼敢?!”
陰冥引?
趙仁理完全沒聽過這個詞,但蘇子言那瞬間流露出的寒意和驚怒,讓他明白這東西絕對比“腐金瘴氣”和“噬靈病毒”更加歹毒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