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的臉忽大忽小地閃現,而後消失。
隨後,和之前一模一樣的畫麵,再次上演。
渾身腐爛的人張開嘴,咬下來的一瞬間,洛錦梨被驚醒,大汗淋漓。
夢裡那種緊迫感提醒著她,這一切,就快要來了。
她看著迷迷糊糊醒來的倆崽,輕輕歎氣。
“娘子。”陸郢白恰好睡醒,見她杵在炕頭發呆,本能地想去摟她,卻被洛錦梨靈敏地躲開。
他的手僵在半空,渾身被鬱鬱之氣籠罩。
洛錦梨扯扯嘴角:“我、我還不太習慣。”
許久,陸郢白點了點頭:“沒關係,我等著娘子。”
隨即他出去打水,背影仿佛寫著“悶悶不樂”。
洛錦梨感受到兩道熾熱的眼神,懵懵垂頭,便看見兩小隻滿眼控訴的樣子。
“娘親,”小瑜肅著一張小臉,拍了拍還在猶豫的小瑾,示意她:配合著點兒!
然後像看負心漢一樣看著洛錦梨:“娘親,您是不是不喜歡爹爹了?可是為什麼?爹爹對我們辣麼好!”
小瑾沒說話,卻也嚴肅地點頭附和。
洛錦梨哽住。
對兩隻軟乎乎的奶團子,她實在是無法說出“其實我不是你們娘親”這種話。
好在,陸郢白已經打好水回來了。
他把冒著點兒熱氣的水放到破舊桌子上,臉色很沮喪,卻語氣溫軟道:“娘子,小瑾小瑜,下來洗臉吧。”
他的出現倒是理所當然地打破了尷尬,倆崽軟糯糯地回了聲“好”,立刻跳下炕洗漱。
洛錦梨拿起他疊放在床邊的乾淨外衫穿好,然後挽起袖子準備洗漱。
“娘子,你的手腕。”
隻消一眼,陸郢白便明白過來,眼底一片陰霾,緊緊攥拳。
不光是娘子,還有小瑾小瑜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他臨走時,把很多積蓄都給了娘,囑咐她,彆為難她們娘仨。
既如此,那就彆怪他無義。
“娘子。”陸郢白輕喚,卻對上倆崽充滿孺慕之情的天真眼眸。
過了須臾,下定決心開口道:“抱歉,我沒保護好你們。但我發誓,再也不會了。
吃罷早飯我就去城裡,縣令已許了我縣丞之位。安頓好我們的住處,然後回來接你們。娘子放心,我會繼續參加科考,爭取進士出身。”
他一貫儒雅溫潤的臉上竟有藏不住的戾氣:“我已提前準備好,我們和陸貴一家,徹底斷絕關係。”
會不會傳出“不孝”、“剛中舉就拋棄父母”的名聲,影響仕途以及後續趕考,他全不在意。
若要讓妻女受委屈,哪怕位至丞相又有何意義?
“去桃溪城?”她眉心微蹙。
腦海中不知怎地,又出現一閃而過的可怖畫麵。
那是一片旱田,麥苗枯死殆儘,田壟上遍布屍體。
有個乾瘦的男人渾身血跡,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乾裂的土地縫隙滿是汙濁的紅色液體,蜿蜒到破舊的小村莊口。
他被風沙迷亂的眼忽而有神起來,充滿希冀。
然而下一秒,身邊躺著的“屍體”忽然動了!
那雙灰白瞳孔充滿死寂,盯著徹底絕望的男人,似是興奮地吼叫著,陡然將他撲倒、露出變得尖細的牙齒,用力撕咬下去!
洛錦梨指尖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