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被風吹拂,掀起很輕的弧度。
赫原沉默的看著兩人,突然低低出聲:“好吧,人類也不算是無可救藥。”
女孩緩緩向後退去,無奈笑道:“沒什麼不能說的,你看……”
身影在一瞬間消失,段憂銘和李爍瞳孔一縮
這可是二樓!
二人連忙跑上前,向下看去,就見金發女孩仰著頭,黑眸亮晶晶的看著兩人:“下來,跟我去個地方!”
“……”
圓月高懸,漆黑的村落中不時響起不知名鳥類的叫聲,趁著夜色,三個小豆丁一個接著一個穿過叢叢樹林。
正值夏至,夜晚的溫度不算太低,段憂銘跟在最後麵,小聲開口:“你要帶我們去哪?”
走在最前麵的赫原輕輕撥開擋在眼前的枝乾,聞言,回眸一笑:“我要帶你們去見見我的老朋友。”
“老朋友?”李爍疑惑道:“你的朋友住在山裡嗎?”
“不,她一直都跟在我身邊。”
李爍和段憂銘猛的停住腳步,齊齊轉過頭盯著赫原。
赫原忍俊不禁,抬起手輕輕一招:“好了,不嚇你們了,拉著我的手,過來。”
三雙小手交疊的那一刻,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爆發開來,黑夜散去,白晝降臨,日光撒在身上,驅散掉了身體上的寒意。
李爍驚訝的張大嘴,段憂銘也有些不可置信的四處打量:“這是……”
赫原收回手,看著地上碎裂的石塊輕聲道:“這裡是我死亡的地方。”
“什麼?!”
段憂銘和李爍齊齊後退…啊不,飄了一步。
段憂銘率先發現不對,他低下頭,瞳孔驟縮。
手指穿過身體,胡亂擺動。
段憂銘抿起唇,猛的抬起頭,表情如臨大敵:“你什麼意思?想拉我們給你陪葬?”
赫原捂唇輕笑,伸出手指向著遠處一點:“你們看!”
二人聞言看去,頓時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
隻見濃密的樹影下,赫原斜倚在樹下,閉眼小憩。
除了發色,二人幾乎沒有什麼不同。
李爍看看樹下的人又看看身旁的人,表情呆滯。
“你……”
赫原飄到樹上,輕晃著小腿,眯著眼睛笑道:“電影,要開始了哦。”
段憂銘抿了抿唇,幾乎是在頃刻之間反應過來,他抬起頭:“你想讓我們看你的記憶?”
赫原睜開眼睛,輕輕比了個噓。
不知過了多久,林子裡的風突然大了起來,閉眼小憩的女孩眼睫微顫,輕輕打了個哈欠。
“赫原”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細碎的泥灰,抬步就要離開。
見狀,段憂銘皺起眉,拽住李爍的衣領一路跟著“赫原”飄到熟悉的小村莊內。
稻花香一刻不停的傳入鼻腔之中,“赫原”嘴裡叼著根狗毛草,嘴裡輕輕哼著歌,一路跑進小村內。
“阿媽!我回來了。”
“赫原”敲了敲門,房門被打開,女人頭上帶著汗巾,明顯是剛忙活完的樣子,見到赫原,嘴唇僵硬的擠出一個笑:“赫原……回來了……”
“赫原”明顯察覺到了不對勁,黑發女孩揚起小臉,眼神關切:“阿媽?你怎麼了?”
女人僵著眼角,突然一把抱住女孩,泣不成聲:“抱歉……赫原,阿媽對不起你,阿媽也是有苦衷的……”
“什麼?”
赫原疑惑的瞪大雙眼,後頸突然一麻,視野慢慢變暗,赫原徒勞的伸出手,卻抓了個空。
視野外,段憂銘緊皺著眉,眼睜睜的看著剛剛還痛哭流涕的女人在接到大把鈔票後喜笑顏開,全然沒有悲傷的樣子。
李爍緊緊抓住段憂銘的衣角:“他們……怎麼能這樣!”
赫原不知何時來到二人身後,輕聲道:“這沒什麼,人類就是這樣的涼薄,為了利益,骨肉相連是孩子都會利用。”
幻象隨著視野的轉變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下一瞬,周邊暗淡下來,空間變得堵塞窄小。
“赫原”緩慢睜開眼,渾身上下被捆的嚴嚴實實,嘴也被牢牢堵住,身上臉上到處都是灰泥血痕。
粗重的喘息聲在洞穴裡蕩漾開來。
李爍不由自主的飄下去,雙手徒勞的穿過麻繩,他轉過頭,看向空中的赫原,眼角處殘餘點點淚光:“他們要乾什麼?”
赫原歪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一切:“你覺得是什麼?”
段憂銘環視著石壁上鐫刻著的複雜花紋,眸光沉沉,輕輕吐出兩個字:“祭祀。”
赫原拍了拍手:“猜對了,沒獎勵。”
赫原飄到石壁上,輕輕摩挲著上麵的刻痕,眼中劃過還念:“你以為這座山村這麼多年能風調雨順是因為什麼?神明庇護這裡,哪怕人類索取無度,神明依舊愛著她的孩子。”
山洞外突然狂風大作起來,天邊電閃雷鳴,暴雨傾瀉而下。
被牢牢束縛在角落裡,年幼稚嫩的女孩身體開始劇烈顫抖,淚珠大顆大顆的滴落在地上。
自她身後,一股無形的力量擴散開來,輕輕包裹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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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到麻木的身體被一股暖流包裹,“赫原”不自覺的抬起頭,對上女人冷漠的雙眸中。
段憂銘二人呼吸一滯,渾身泛起一陣陣雞皮疙瘩。
女人如古希臘神話中的阿芙洛狄忒一般,美得驚心動魄,讓人不敢直視。
李爍瞪大雙眼,不由自主的喃喃出聲:“這個世界……竟然真的有神。”
“赫原”瞳孔震顫,呆呆的望著對方。
女人一雙冷眸靜靜的望著女孩,突然伸出手。
周遭的空氣開始迅速流動起來,化作一雙雙看不見的手,一點一點輕柔的包下女孩身上的麻繩。
堵在嘴巴裡的臟布被輕輕拿出,“赫原”喉間發出細微的聲響,久久不能言語。
半晌後,赫原吸了吸鼻子,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鼻涕眼淚糊了對方一身。
這屬實算不上美觀。
赫原:“……”
赫原表情一僵,伸手打了個響指,冷聲道:“跳過這裡。”
“。”
“赫原”在這裡生活了小半年,雖然這位神明不和她說話,但吃喝穿樣樣沒少了她,甚至有時候還會從外麵帶點小玩意送給她。
久而久之,“赫原”慢慢放下戒備,主動找到對方,耳尖通紅,小聲呐呐道:“那個,神明,你有名字嗎……”
正低頭處理動物內臟的神明動作一頓,轉過頭來,說了這些年以來的第一句話:“名字…是.什麼?”
“赫原”趴在女人腿上,聞言想了想:“就是一個稱呼,你可以叫我赫原。”
篝火發出細微的劈裡啪啦聲,火光映照在二人臉上,靜默許久,女人放下手裡的短刀不太熟練的開口:“沒有。”
“赫原”低低哦了一聲,有點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