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一周年紀念日,丈夫今日回來得比以往晚了些。
“對不起,本來說好今晚我做飯的,但臨時多了工作,取花和拿蛋糕的路上,又突然下雨堵車,沒能提前趕回來。”
把手裡的香檳玫瑰花束遞給莫逢春,林景堯沒等她開口詢問,便先解釋了緣由,溫和的麵容顯露出幾分愧疚。
莫逢春沒有說話,她垂眸看了眼懷裡的花束。
淺粉色的紗質包裝紙邊緣被雨水浸濕,晨曦暈染過的花瓣凝了不少水珠,看起來沉甸甸的。
她用手指輕輕碰了一下花瓣,那水珠便接連落下,像是花朵正在無聲流淚。
雨,有下得這麼大嗎?
連林景堯護在懷裡的花束,都像是被人故意扔進雨幕裡摧殘了幾分鐘。
如今,玫瑰的靈動嬌豔大打折扣,隻剩下黯淡脆弱的軀體。
莫逢春抱著花束走到窗邊,突然發現幾分鐘前的小雨,確實已經變成了大暴雨,懷疑被打消,道不明的違和感卻仍舊縈繞。
路邊停靠的陌生黑色轎車,被激湧的雨水遮掩得模糊,融進了喧囂搖擺的濃綠色樹木中。
仿佛隔空感受到了某種陰冷感,莫逢春手指微僵地拉上了窗簾,把微濕的花束橫放在木架上。
對於莫逢春沉默又木訥的反應,林景堯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心事重重,今日的情緒不是太高,沒等來妻子的回答,便也沒有如同往日那樣自找話題。
把紅絲絨蛋糕放置在櫃台,林景堯換了鞋,將淋濕的駝色大衣脫下,正要送去浴室,一隻蒼白纖瘦的手已經自然地接過來。
“沒關係,我已經做好了。”
莫逢春略顯溫吞地回答,她把丈夫的大衣搭在胳膊上,又拍了拍他的手臂,另一隻手拿著烘乾的毛巾,上麵有股好聞的清香。
漆黑的眼睫輕顫,林景堯喉嚨乾澀。
他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可瞧見莫逢春略淡的眸子裡浮現出一絲疑惑後,那股衝動便被更為強烈的愧疚壓製。
略微狼狽地彎下了脊背,林景堯任由莫逢春幫忙擦拭掉肌膚上沾染的濕氣。
不知道怎麼開口。
但至少不該在今天提離婚的事。
畢竟是結婚一周年紀念日。
林景堯唾棄自己的肮臟,他以為自己會跟莫逢春走到最後,可這段婚姻剛開始沒多久,他就已經不忠。
這一切,甚至快到他自己都反應不過來,荒誕又詭異。
“差不多了,我自己來。”
林景堯不敢去看莫逢春的眼睛,他接過毛巾,胡亂擦了擦,像是為了遮掩自己的不對勁,他快步走向廚房,連語速都快了一些。
“時間不早了,我去幫忙盛飯。”
看著林景堯的背影,莫逢春心頭劃過一絲警覺,她下意識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