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同學,麻煩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可以嗎?”
醫生走近林景堯,從口袋拿出紙和筆,語氣很是溫和。
眼睫輕顫,林景堯半晌才抬眸看他,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以前有跟患者發生肢體接觸嗎?肢體接觸包括哪幾種?頻率高不高?近期有過嗎?”
雖然這樣的谘詢是必要的,但陸婉和李靜雅總覺得醫生的問法有些怪,跟照搬詢問男女關係似的。
“有過,周末我們偶爾會一起寫作業,胳膊有時候會不小心碰到,我拉過她的手腕,沒有牽過手,肢體接觸的頻率不高,不超過十次,最近…我經常跟其他朋友玩,沒怎麼跟她相處。”
林景堯跟莫逢春從小一起長大,小學、初中、高中,算上寫作業時不小心碰到胳膊,所謂的肢體接觸竟也沒超過十次。
莫逢春不太喜歡跟人肢體接觸,林景堯雖然人緣好,但跟其他人來往也很注重距離感,這一對家長們看來關係很不錯的青梅竹馬,似乎實際上也沒多熟稔。
但不論怎麼說,林景堯這番純情的回答,非常符合潔身自好的正常人際關係,不知怎麼地,李靜雅稍微安了安心。
陸婉倒是沒想到林景堯跟莫逢春的相處竟然這般有距離感,甚至比不上陸望澤和莫逢春。
跟莫宇業曖昧的那兩個月,她還經常看到陸望澤跟多動症似的,時不時用手戳戳莫逢春的胳膊,放學路上拍拍莫逢春的肩膀,臭著臉把那書包扯下來,自己背著。
要說牽手,陸望澤似乎也沒跟莫逢春牽過手,但拉胳膊、抓手腕這種小動作,陸望澤是經常對莫逢春做的。
——他總是嫌棄莫逢春走路太慢。
以前陸望澤跟莫逢春有沒有這麼多的肢體接觸,陸婉不清楚。
但至少,她所看到的那兩個多月裡,自家兒子與莫逢春的接觸可要遠遠超過十次。
想到這裡,陸婉又忍不住看了眼林景堯,近十年,林景堯和莫逢春的正常肢體接觸竟不超過十次,總歸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她還以為林景堯跟莫逢春關係確實很親密,陸望澤那樣的性格完全沒辦法跟林景堯比,但現實好像也不是這樣…
眸光微動,陸婉抿了抿唇。
“也就是說,你與患者很少進行直接的肌膚接觸,拉手腕和胳膊相觸的時候,是有布料遮擋,還是真的碰到了對方的肌膚?”
醫生順著林景堯的回答往下深問。
“大部分時間是隔著布料。”
莫逢春一年四季都是長袖長褲,將全身的肌膚都包裹得很嚴密。
比起寒冷的冬天,莫逢春更討厭出汗的夏季。
林景堯想起某次他跟莫逢春一起放學回家,當時的陸望澤因為課本沒背完被留校,所以沒能跟他們一起回來。
……
夕陽吐著灼熱的呼吸,把莫逢春的臉曬得潮紅。
她穿著灰色的防曬衣,布料涼滑卻也抵不住炎熱,外套袖口很寬鬆,抬手的時候,會露出被熱意暈成緋色的清瘦腕骨。
她用手將散在身後的黑色長發捋起散熱,後頸綴著汗珠,黑色的發絲粘在肌膚上,是比腕骨顏色稍深的緋紅。
被莫逢春托起的長發弧度,像是被虛虛地綁了馬尾,那是不同於往日的活潑和清麗。
隻是,這活潑對比起正常學生,依舊過於沉悶黯淡。
可即便如此,林景堯仍然覺得好奇,目不斜視地望著莫逢春看。
被熱浪曬得模糊的感官,半晌才察覺到身旁還有人,於是莫逢春看了眼林景堯,動作僵了一瞬,隨後麵無表情地放下亂糟糟的頭發。
林景堯忽然很想幫她整理一下頭發,他的手指微微蜷起,掌心也熱出了汗,可一想到這樣的行為可能是冒犯,他便歇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