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感覺,讓裴書宴似曾相識。
他知道,莫逢春肯定又給自己下了套,可他分明清楚,卻依舊沒有抵抗。
畢竟,他也想弄清楚,莫逢春到底想做什麼,哪怕那真相似乎並不太美妙。
“我想大概率是的,因為到那個時候,莫同學已經不是病人了,自然也就不需要我這個醫生了。”
聞言,莫逢春輕輕點了點頭。
“所以,裴醫生真正想說的,其實跟程警員一樣。”
聞言,裴書宴隻覺得有無數小蟲子爬上了自己的身體,激起洶湧般的反胃感。
程以嘉麵色煞白,他上前幾步,張了張口,想要跟莫逢春說些什麼,卻忽然覺得所有話語都像是借口,沒有任何用處。
陸婉有所預感,看了眼緊繃的程以嘉,某種猜測逐漸成型,方才歡迎程以嘉來看望莫逢春的心情,變得沉重煎熬。
三人的反應映入莫逢春的眸底,她掃了一圈,目光落在裴書宴臉上,繼續道。
“程警員離開的那天,我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問他會不會再來醫院看我。”
“程警員沒有正麵回答,隻說自己的任務結束了,我知道他的意思,任務結束了,警察就沒必要繼續接觸結過案的人了。”
猜測被證實,裴書宴上湧的惡心感更強,但他還是儘量維持著表麵的平靜,卻無意識用手背擋了擋嘴,以此遮蓋自己的異樣。
“裴醫生,你方才的回答很委婉,但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治療結束了,醫生就沒必要繼續接觸病人了。”
說到這裡,莫逢春看了眼僵在原地的程以嘉,他也在看她,眼裡有愧疚,也有難過。
“你們的回答都一樣,好神奇。”
假裝沒看出兩人的情緒,莫逢春像是麵臨了非常難解的題目,自顧自探究起來。
“警察結案後,確實沒必要與案情人接觸,醫生治療後,同樣也不需要與病人接觸,可是…這些身份不都是相對的嗎?”
意識到自己被利用後的厭惡和作嘔,在身體裡不斷發酵,催促著裴書宴報複回來,卻又被莫逢春這番轉折的話語,短暫打斷。
滿心愧疚與自責的程以嘉,猜測莫逢春即將說到重點,下意識抿了抿唇,一眨不眨地看她。
“案子結束後,我就不算是案情人了,而程警員也並非是需要錄口供的警察。”
“同理,治療結束後,我就不算是患者了,而裴醫生也並非是需要提供治療方案的醫生。”
“我們三個,難道不是平等的嗎?”
莫逢春說著,垂下了眼睫,聲音有些低。
“但為什麼,不管是案件結束,還是治療結束,不管是程警員,還是裴醫生,都不願意繼續跟我來往?”
黑發垂在臉側,遮蓋了莫逢春的表情,她的嗓音依舊偏冷,落在三人眼裡,卻多出幾分難以忽略的脆弱與低落。
“…是不是我真的像莫宇業說的那樣,一點都不討喜。”
陸婉最聽不了這話,她的眼圈霎時就紅了,連忙抱住莫逢春,柔聲哄著。
“怎麼會?”
“程警員和裴醫生跟你接觸都是因為職業,他們每天接觸的人很多,所以更要跟其他人保持應該有的界限。”
“不答應在工作時間外與你來往,是怕你在敏感的階段,對他們生出過多的期待…不管怎麼說,都是為了你好。”
莫逢春沒有回應,她被陸婉緊緊摟在懷裡,嗅到了她身上的淡淡香氣,然後很慢很慢地伸手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