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這小僧之前,莫逢春未曾想過自己某天會接觸佛經。
她本該拒絕的。
可或許是這小僧的氣質過於清澈淳樸,又或許是這段時間太空虛無聊,她想起正在跟朋友相處的林景堯,忽然又升起灼燒的恨意。
這恨源於不甘心。
對兩人地位和處境的不甘心。
信教的人,多數都是在找尋一種看得見的信仰,莫逢春沒有信仰,她也對信仰沒興趣,可她知道這也算是某種錨點。
能拉住她的,一個小小的,錨點。
她需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什麼都好。
就是彆再一個人。
於是,她看著那小僧,聲音微啞。
“講什麼經?”
小僧聞言,朝莫逢春笑了笑。
莫逢春的認知中,林景堯是最喜歡笑的,他本就相貌出眾,笑的時候更是貌若春花。
這小僧長得也好看,笑起來的時候有淺淺的酒窩,氣質更純淨柔軟。
若說林景堯的笑容,是引得人駐足留戀的漂亮花朵,那麼小僧的笑容,便是春日裡透過樹葉灑在地麵的柔和光斑。
“《金剛經》,但講經的事情並不著急,你有傷在身,我現在隻是簡單幫你處理了一下,為避免邪病入侵,你還是要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
小僧說著,視線落在莫逢春纏著紗布的手臂,那潔白的布麵洇出淡色的血。
“肉身便是人所能接觸到的第一尊佛,修行乃修自身,施主應當愛護自己,若再起對身體的厭離,便念我方才教給你的咒。”
莫逢春覺得這咒,可能跟心理谘詢時,醫生讓自我懷疑的患者,每日進行積極的心理暗示有相似之處。
“你再說幾遍,我記下就是了。”
她如今腦袋清明,細細想來總覺得最近狀態確實不對,分明一切如常,她卻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東西拖拽。
可要她相信什麼邪祟,什麼輪回報應,又實在過於荒誕,她如今不過是心情不好,抑鬱情緒發酵而已。
但試試這小僧提供的偏方,倒也沒什麼副作用。
“很好記。”
小僧說著,便開始給莫逢春講解。
“你可以理解為是驅鬼的咒,一些鬼魂無法往生,大多是業力所致,因執念深重,求出無期,所以要找替身代孽。”
他又從胸前的衣襟裡拿出黑色水筆和便簽,一邊寫,一邊道。
“大千世界,無掛無礙。世界很大,本就無牽無掛。”
“自去自來,自由自在。不管是怎樣的處境,都是自由的,隨心所動的。”
“要生便生,莫找替代。有因果要靠自己度化,萬不可將他人當成替身殘害。”
寫完這簡短的咒語,小僧把便簽撕下來,遞給莫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