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幫你看,是因為我覺得作為朋友,彼此要留有一定空間,這樣的行為太親密也太過界,根本不合適。”
可憐的棉簽被兩人扯在中間,發出輕微的聲響。
林景堯被莫逢春不可理喻且隨便的表態氣到了,吐出的話語變得直白了許多,竟隱約顯露出幾分攻擊性。
“那些輕易就能答應你這種請求的人,顯然是沒多少界限感的輕浮人士,你怎麼能保證他們不會利用這點,對你做些奇怪的事情?”
莫逢春似乎是覺得林景堯的發言極其不像話,又格外不喜對方言語中的冷淡和說教,更是不甘示弱地回擊。
“隻是讓人幫忙看看嘴巴有沒有燙傷,會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你不要再亂扯些有的沒的,為自己開脫了。”
“你自己不願意幫我,彆人答應我的請求就是輕浮,這還有沒有道理了?按你這樣的說法,口腔科醫生豈不是最輕浮的人?”
表達的意思又被莫逢春歪曲,疲憊之餘,林景堯對這場溝通不暢的爭執,也生出了無法自控的焦躁。
“口腔科醫生是醫生,他們的工作就是這樣,但你的預設中,那些願意幫你看嘴巴有沒有燙傷的人,並不是專業醫生。”
“你以為他們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可實際上大概率是心懷鬼胎的壞人,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執著這件事,分明你自己就可以用鏡子看一看。”
原以為莫逢春會繼續反駁,卻未曾料到,她聽完這番話後便忽然沉默了,像是壓抑的濃墨,被驟然而至的水流層層衝刷,成了淡淡的灰。
喉嚨乾澀,林景堯後悔自己將話說得太過直白,可能傷害到了莫逢春,但她表達出來的,過於幼稚和片麵的想法,確實令他生氣,以至於方才失了溫和的把控。
“逢…”
麵前莫逢春低垂著眼睫不語的模樣,看來單薄又脆弱,林景堯心軟又愧疚,正要找話打圓場,卻聽莫逢春低聲說。
“是因為你。”
這突兀的回答,令林景堯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他下意識追問。
“什麼?”
莫逢春沒有抬頭,黑發垂在臉側,林景堯看不清她此時的神情。
“我本來不在意這燙傷,是因為你主動碰了我,卻又找各種理由不願意真正做到,所以我才會這麼耿耿於懷。”
是淡如水霧的語氣,升起的瞬間,便仿佛要消散在空氣裡,可林景堯卻像是被驚濤駭浪裹挾,差點溺死在海水裡。
“林景堯,你真虛偽。”
莫逢春抬睫看他,假裝沒看到林景堯蒼白難看的臉色,麵無表情地繼續道。
“一定是你的其他朋友們燙傷時,你就主動幫他們看過,所以今天碰我的動作才那麼熟練。”
“隻是因為被我阻攔後,你忽然意識到對麵的人是我,是那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不討喜的莫逢春。”
“就算你平日裡裝得對我再好,像是真的把我當朋友,但其實還是從心底看不起我,所以才會找各種聽來是為我好的理由,不斷拒絕我的要求。”
“幫我看嘴巴有沒有燙傷,又不是多困難的事,你把我當傻子,用冠冕堂皇的話搪塞,但其實,如果對麵的人不是我,你早就開心答應了。”
這些話,不光是莫逢春潛意識裡,從對林景堯積累的不信任中,通過導火索爆發出的惡意揣摩,更是她沒有多少安全感和自信心的自我矮化。
林景堯感到強烈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