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莫逢春的安危,陸婉和裴書宴把這些新得來的信息,告知了走廊外的李靜雅和林景堯。
“所以說,逢春是因為怕那些因著莫宇業招來的人,真的傷害到望澤,今天才會自己一個人冒險趕到這邊的?”
李靜雅此時的心情很是複雜。
有對陸望澤和莫逢春沒出事的慶幸,有對目前狀況的緊迫,更有著對林景堯聽完這番話的擔憂。
雖然是在問陸婉,但李靜雅還是沒忍住瞥了林景堯一眼。
但林景堯的麵色很是平靜,隻有眼睛因著剛剛流淚有些泛紅,像是根本不受這件事的影響。
“是這樣,我和裴醫生都覺得今晚待在舊港比較好,靜雅,你怎麼看?”
陸婉的詢問,將李靜雅的思緒拉回來,她點點頭。
“我覺得沒什麼問題,畢竟晚上趕路確實容易再多生事端。”
“既然大家都沒什麼異議,那問我就先去聯係酒店了。”
裴書宴適當地開口,便去一旁打電話。
走廊裡隻剩李靜雅、陸婉以及林景堯,三人莫名其妙無言了一瞬。
這會兒陸婉才關注到林景堯的眼睛有些紅,像是哭過似的。
“景堯,你怎麼了?”
其實,林景堯就等著陸婉問自己這句話,他垂下眼睫,聲音又低又輕。
“陸阿姨,我沒事。”
這完全不像沒事的狀態。
從林景堯這兒問不出原因,陸婉看了眼一旁的李靜雅,卻見好友的神色也有些怪,仿佛是想說什麼,卻又考慮到她的心情,隻能搜刮著更委婉的措辭。
心臟猛地一跳,傳來細微的刺痛,陸婉忍下因情緒過激而引起的反應,儘力表現得自然。
“靜雅,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其實李靜雅沒打算在這會兒跟陸婉說這些,但現在也算是個時機,她藏著掖著,似乎更奇怪,而且更容易讓陸婉多想。
“其實不算什麼大事,就是今天下午在學校,望澤和景堯有了點小矛盾。”
李靜雅拉著陸婉坐在椅子上,還是儘量用了委婉的話語修飾。
“起因是景堯去望澤的位置上收作業,但當時他不在,所以景堯就拿了他放在桌子上的作業本,但是作業本下麵壓了一張紙,那張紙是望澤寫的日記。”
這種事情,在父母聽來確實不是件大事,陸婉莫名鬆了口氣,她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發展。
“所以是景堯沒忍住看了幾眼,結果被望澤撞見了,他們起了爭執,是嗎?”
“是這樣。”
李靜雅先是肯定陸婉的猜測,隨後才來了個轉折。
“但如果隻是口頭爭執還好解決,但你也清楚,望澤那孩子急性子而且很魯莽,情緒上頭的時候,總歸是什麼都顧不上的…”
聞言,陸婉麵色微變,連忙看向林景堯。
“景堯,他傷到你了嗎?”
下意識把手往身後藏了藏,林景堯躲開陸婉的視線,像是在為陸望澤開脫。
“…沒什麼。”
“景堯,你不要瞞我,要是望澤真的傷到你了,那他就一定要為自己的錯誤負責。”
陸婉說著,把林景堯拉過來,挽起他的袖子,看到了他手臂上那一大片紅色,霎時有些眩暈,好一會兒,才詢問林景堯。
“這傷怎麼來的?”
林景堯似乎是覺得這樣很對不住陸望澤,有些不安地把自己的袖子往下拉,卻被陸婉阻攔了,於是他就隻能模糊地解釋。
“隻是熱水不小心燙到了,不是很嚴重,是我看到陸望澤那張紙上寫了我跟逢春的名字,沒忍住多看了幾眼,我先侵犯了他的隱私,陸望澤生氣也是應該的。”
這一番迂回示弱的話語,殺傷力比平鋪直敘還要強,畢竟落在陸婉耳朵裡,就是作為受害者的林景堯,懂事到甚至又開始包庇陸望澤。
如此,就更襯得陸望澤不懂事。
尤其是,這個節點,剛剛莫逢春為了陸望澤冒險跑到舊港,現在陸婉又得知陸望澤傷到了林景堯,而林景堯生怕刺激到她,還要幫忙粉飾太平。
強烈的情緒驟然升起,陸婉的呼吸急促,一時消化不了,竟然也落了淚。
她真是太沒用了,拖著這麼個身體,卻連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給周圍的人帶來了不少麻煩。
“婉婉,景堯他沒怪你,也清楚望澤當時是過激反應,你不要太自責,更不要胡思亂想。”
李靜雅給陸婉遞了紙巾,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我跟你說這些,也不是真的想要什麼賠償,隻是,望澤不能這麼下去,性格必須要被好好教一教,他能長教訓,日後才會在行動前多多考慮。”
“周一你要來學校一趟,作為家長,帶著望澤好好為這件事情結個尾。”
陸婉理解李靜雅的決策,卻愈發覺得陸望澤不懂事,鐵了心要治一治陸望澤。
“我知道,但在此之前,我也有事情要做。”
她說完,不等李靜雅反應,便冷著臉進了病房,把一臉懵的陸望澤從裡麵扯了出來。
陸望澤這會兒的情形要比林景堯淒慘太多了,畢竟林景堯就燙傷了個手臂,衣袖一遮就看不到了,而陸望澤一張臉青青紫紫,唇角還破了。
這顯然不在李靜雅和林景堯的預料中,兩人都盯著陸望澤,有些發愣。
“不是說發威脅短信的那人沒出現嗎?怎麼就這麼一會兒,望澤就又受傷了?”
李靜雅已經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了。
陸望澤真的是她遇到過的,最會惹事,而且最容易弄一身傷的邊緣化孩子了。
“這是為了幫人,不是我主動招惹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林景堯在麵前,陸望澤不願意被誤解,嘟囔著解釋了一句。
但還不等李靜雅仔細詢問,陸婉已經壓著陸望澤給林景堯道歉了,她一向柔和的嗓音冷了下來。
“陸望澤,我已經聽你李阿姨說了,景堯的胳膊是你燙傷的,你為什麼就是學不會做事前過一過腦子?現在,立刻給景堯道歉!”
雖然李靜雅事先給陸望澤打過預防針,跟他說過會把這件事告訴陸婉,但陸望澤也沒想到,李靜雅會在這個節點跟陸婉說,一時被打了個猝不及防。
“望澤已經道過歉了。”
瞧著陸婉這狀態有些過激,生怕陸望澤待會兒又冒了火,李靜雅連忙出聲打圓場。
“他傷到了景堯,多道歉幾次也是他該做的。”
陸婉有些偏執,說什麼都要讓陸望澤再跟林景堯道歉,手壓著自己的人是老媽,陸望澤不敢掙紮。
但要他第二次跟林景堯道歉,還是如此短的間隔,他覺得很憋悶,說什麼都不願意。
“我不道歉,我已經說過了,就是要再道歉,也要等到周一,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陸婉打了陸望澤一下胳膊,也不知是碰到哪的傷口了,有血跡在布料上加深,她的指腹感受到溫熱黏濕的血。
陸望澤疼得皺起眉,卻咬著嘴唇怎麼都不吭聲,陸婉又氣又急,鬆開他,指著陸望澤的手指止不住顫抖。
“陸望澤,你是不是成心氣我!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不亂惹事,以後真出了什麼事,到時候誰能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