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先生,聽說昨天你跟望澤是第一次見麵?”
陸婉試探性地詢問,她覺得這老中醫麵善得很,隻是看著便讓人心生信賴。
“是,不過我們可能確實有點緣分,他幫了我好幾次,這孩子性格有點莽,但確實心善。”
徐山真心實意道,卻把陸望澤誇得十分窘迫,陸婉也跟笑了笑,隨後步入正題。
“你的事情,我們聽望澤說了一點,遇到這種事,你也不容易,但我們也隻是普通人,那些勢力糾葛我們實在幫不了多少。”
她說著,麵上帶了些歉意。
“我們不是舊港人,因為各種各樣的緣故,也不能在這邊久待,要儘快回去,望澤說你沒有彆的家屬,不知道你後續有什麼安排?”
徐山搖了搖頭,方才因著看到陸望澤一眾人的莫名喜悅淡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以前總想著要守著那藥鋪活著,現在鋪子被我燒了,重建需要一大筆錢,我也沒什麼精力了。”
這樣的話題顯得很沉重,徐山不太想給這些好心人傳播負麵情緒,便看向陸望澤轉移話題。
“我確實是個孤家寡人,不過我好像沒跟你這小子說過我的事情吧?”
陸望澤自覺心虛,可這種情況他又不能不解釋,隻能硬著頭皮亂扯。
“如果有放不下的親人,就不會這麼輕易放棄自己了,我猜的。”
聞言,李靜雅格外不讚成。
“隨意揣測彆人的情況,還說得絕對,這是一種冒犯,下次不要這樣了。”
“…知道了。”
陸望澤低低應下。
“算了算了,反正也沒什麼事。”
瞧見氣氛有些不對勁,徐山開口打圓場。
“欺負你的那個勢力是叫義聯幫嗎?”
莫逢春適時開口,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徐山看過去,瞧見一位蒼白的女孩,眉眼淺淡,偏偏頭發漆黑如墨。
此時的陸望澤站在她的斜前方,而她身邊是個長相溫和的乖巧男生。
這樣的場景,令他想起了些什麼,但細細捕捉,卻又消失了。
好像,他以前也看過這樣的畫麵。
那女孩身邊有彆人,陸望澤遠遠看過幾次就離開了。
恍惚了好一陣,徐山嘲笑自己那段時間看電視看太多了,這種三角戀也能胡亂套用。
“是,小姑娘,你是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如果是義聯幫的話,最近你不用太擔心。”
在徐山疑惑的目光下,莫逢春走上前,示意他看自己的手機屏幕。
“這報道寫了,專項組介入,舊港這邊的勢力昨晚就被突擊行動抓捕了。”
徐山不可置信地接過莫逢春的手機,一字一句地看完那篇簡短的報道。
期待已久的事情突然發生,甚至是在死而後生之際,卻令他有種強烈的荒唐感。
本該欣喜的,可他心情麻木,不知該作何反應,隻有眼睛因為不舍得離開那些文字而被熬得通紅。
“好,太好了。”
他翻來覆去說這句話,聲音沙啞,好一會兒,終於落了淚。
但太遲了。
真的太遲了。
遲到他已經不為這點光亮期待了。
“還真是。”
李靜雅也拿出手機看了看,果然突然推送了許多相關報道。
“這是好事啊,徐老先生,今後你們也不用這麼難了。”
陸婉給徐山遞了紙巾,她不知自己怎麼了,竟覺得十分能共情此時徐山的反應。
——那種被無邊黑暗壓榨著的,突然有光照耀進來時的無措和怔然。
“這是我撿到的。”
莫逢春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徐山,徐山瞧見那是自己保存多年的全家福,仿佛所有感知都強烈地回湧,霎時淚流滿麵。
他接過這張照片,淚水砸上去,他又顫抖著手用袖子擦乾,好一會兒,才自覺丟人,連忙控製好情緒,對莫逢春道。
“好孩子,謝謝你。”
本來以為這唯一的念想早已隨著大火化成灰燼,可當有人完整地把這張照片重新遞給他時,他又有種失而複得的歡喜。
“你應該謝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