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的中醫館變成了廢墟,周圍的鄰裡湊錢給他買了塊墓地,矗立的墓碑前放置著許多人送來的花,也包括陸望澤的。
有人因徐山的死亡而短暫佇立,但這之後大家都要繼續為了生活往前走。
陸望澤向陸婉隱瞞了徐山的死。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謊言會被戳破,卻隻想把這糟糕的真相拖久一點,再拖久一點。
錢、錢、錢。
錢總是不夠用,就算是把每天的時間碾碎了使用,還是遠遠堵不上高利貸和母親醫藥費的大窟窿。
陸望澤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家,他一整天都沒怎麼吃飯,頭暈惡心,肌肉酸痛,又冷又累。
睡一覺就好了,他想。
再次睜眼的時候,是隔天下午,他躺在臥室的床上,輸液針紮在手背,懸掛的吊瓶已經過半,陸婉就坐在他床邊。
“…媽,你怎麼起來了,身體好些了嗎?”
陸望澤睜大了眼睛,連忙要坐起來,卻被陸婉按回去。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
歎了口氣,陸婉故作平靜。
“好很多了,今天本來想早點起來給你做早餐,結果你一直沒醒,過來喊你的時候,你正發著高燒,我就去喊了附近診所的大夫到家裡給你輸了液。”
一聽陸婉自己出了門,想到那些四處催債的人,陸望澤愈發焦急。
“外麵不安全,媽,你一個人沒遇到什麼事吧?”
陸婉笑了笑。
“我能遇到什麼事?我是大人,用得著你這個小孩兒擔心嗎?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兼職那邊的未讀短信,我都幫你請了假。”
“對了,我煮了魚湯,你剛醒應該餓了,我去給你盛一碗,晚點再給你做其他好吃的。”
說著陸婉轉身出了房間,沒一會兒便端著一碗魚湯回來了。
前幾天臥病在床的陸婉,今日麵色紅潤,精神也看起來不錯,陸望澤差點以為這是一場美夢了。
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很痛。
不是夢。
或許是生著病,他的精神格外脆弱,平常總是在陸婉麵前,強裝堅強、粉飾太平的陸望澤,此時還沒反應過來,眼淚就已經接連掉下來了。
他連忙伸手去擦,陸婉拿了紙巾塞進他手裡,聲音又低又輕。
“想哭就哭吧,我是你媽,又不會笑話你,哭並不丟人,也不可怕,哭完繼續往前走就好了。”
紙巾被淚水打濕,陸望澤搖了搖頭。
“我隻是太開心了,媽你沒事就好。”
陸婉的眼圈也霎時紅了,卻對著陸望澤笑得愈發溫和。
“是啊,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完全痊愈了,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好了好了,彆說這些了,你先把湯喝完,然後再好好睡一覺,家裡有我,晚點我們一起吃飯。”
陸望澤輸著液,隻有一個手不方便,陸婉本來想喂給他的,但陸望澤不想再讓她勞心,堅持要自己來,陸婉便在床上放了個小桌子,坐在一旁陪著他聊天。
“你跟你爸真的很像。”
聞言,陸望澤喝湯的動作頓住,攥著勺子的手微微收緊,好一會兒才悶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