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道歉,陸望澤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可這些道歉如此蒼白無力,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為什麼跟我道歉,你對不起的是那個世界的莫逢春吧?”
莫逢春歪了歪頭。
“現在自顧自地說對不起,難道是因為那輩子,你懦弱到連道歉都不敢親自對她說嗎?”
“我有想過道歉的。”
捕捉到莫逢春冷下的目光後,一切話語都成了刀片,堵在喉口,割得氣管鮮血淋漓。
“好多次。”
不理會陸望澤蒼白的麵容,莫逢春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但你隻是在心裡想了好多次,一次都沒實施,真是沒用。”
感受過莫逢春那溫情的目光後,這樣冰冷又厭倦的視線,更令陸望澤無法忍受,他近乎是以贖罪的姿態開口的。
“對不起,是我沒用,想道歉,卻不知道用什麼表情麵對你,一想到你會因我的逃跑而倍感厭惡,就更不敢上前了。”
“在舊港租了房子後,我們過得一點都不好,那高昂的利息就像是無底洞,我媽的病情也越來越嚴重。”
說到這裡,陸望澤的聲音夾雜著細微的顫抖。
“我有偷偷去看過你好幾次,好幾次都想要跟你說說話,就算你罵我打我都可以,但是,跟你身邊的林景堯相比,我就像是灰撲撲的老鼠。”
剖析自己的心情並不是簡單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這段經曆對陸望澤來說無比黑暗與壓抑,他的眼睛通紅,沉穩的模樣正逐漸破碎。
“所以,我想著等狀態好點的時候再去看你,但是…變故真的太多了,橘貓被撞死的時候,隔著道路,我看到了人群中的你。”
“那一刻,我什麼都沒想,隻是憑著本能去找你,可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送貨時間到了,我必須跟前輩一起回舊港。”
結了痂的傷疤從未痊愈,隨著強行摳挖就會淌出鮮紅的血,刺痛明顯。
悲傷的記憶也是如此。
“那之後,一切都像是在加速,幫助過我們許多的徐老頭,被義聯幫逼得放火燒了自己和醫館,我媽她…她也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眼淚砸在手背,陸望澤卻仍舊儘力表現得鎮定。
“還不上錢,我被打得爬不起來,在巷子裡等死時,意外被義聯幫的敵對幫派,也就是聖和社的一個小頭目帶走了。”
“為了報仇,我做了聖和社的刀,用了五年時間,協助聖和社吞並義聯幫,最後在警察掌握了聖和社的把柄後,死在了爆炸中。”
相比有關陸婉與莫逢春的曾經,述說自己這五年為了報複的經曆時,陸望澤表現得麻木又沉悶,很快就簡單概述完了。
“再睜眼時,我就在這裡了。”
嗓音低啞,陸望澤眼睫濡濕,情緒卻平複了很多。
“我繼承了這個身體的記憶,明白你們的經曆與我的經曆並不相同,所以,我才說,這個陸望澤比我幸運很多。”
“莫宇業提前死亡,我們沒有搬家,你因為對林景堯過敏,看到了這個陸望澤,而我媽的病情也一直很穩定。”
通過莫逢春前麵的話,陸望澤意識到,要打消莫逢春對自己的部分懷疑,就必須在壓製體內年輕靈魂的同時,承認他就是他。
哪怕他清楚地知道,他們兩個是絕對不同的靈魂。
“我就是他,否則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接收了所有記憶,你所熟悉的那個陸望澤,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