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好難受……”
柳艾彼下意識地扶住她,掌心觸到她冰涼的皮膚。
她的身體抖得厲害,像風中的枯葉。
那一刻,從小到大的畫麵突然湧進腦海。
父母葬禮上,妹妹攥著他的衣角哭得喘不過氣。
他發燒時,她守在床邊用酒精給他擦手心。
他創業初期賠了錢,她偷偷去打零工,把工資塞給他說“哥,我們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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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畫麵像潮水,瞬間淹沒了那些可怕的懷疑。
他收緊手臂,對薑玉華說:
“警官,我妹妹身體不好,有什麼事我們晚點再說。”
薑玉華看了他一眼,沒再堅持,起身時對趙風心使了個眼色。
兩人離開前,薑玉華留下一句話:
“柳先生,有些盲區,看得太清楚會疼,但總比一直蒙在鼓裡好。”
門關上的瞬間,柳如煙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從柳艾彼懷裡抬起頭,眼底的脆弱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冰冷的審視:
“哥,你剛才差點就信了他們的話,對不對?”
柳艾彼猛地鬆開手,後退一步,震驚地看著她:
“你……”
“我什麼?”
柳如煙站直身體,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你終於覺得我像個凶手了?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惡毒的人?”
“你剛才在撒謊!”
柳艾彼的聲音發顫。
“你那天下午根本沒出門買藥,你說你一直在睡覺!”
“我不那麼說,他們會放過我嗎?”
柳如煙的聲音陡然拔高。
“他們就是想拆散我們!沈清逸、蘇清寧,還有以前那些女人,哪個不是想把你從我身邊搶走?我隻是在保護我們的家!”
“保護?”
柳艾彼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殺人也是保護?”
“我沒殺人!”
柳如煙的眼睛紅了。
“是她們自己不知好歹!
沈清逸以為送你條領帶就能當女主人?
蘇清寧憑著年輕就想勾引你?她們都該死!”
最後三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刺得柳艾彼渾身發冷。
他看著眼前這個麵目猙獰的妹妹,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那個總是怯生生跟在他身後的小姑娘,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你出去!”
他指著門口,聲音因為憤怒而發抖。
柳如煙愣住了,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你讓我出去?
哥,你忘了爸媽臨終前讓你好好照顧我嗎?
你忘了我們隻有彼此了嗎?”
“我不想再看到你。”
柳艾彼閉上眼,胸口劇烈起伏。
柳如煙的眼神一點點冷下去。
她看著他緊繃的側臉,突然笑了:
“好,我走。
但你記住,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沒有我,你早就被那些女人騙得團團轉了。”
她轉身走進臥室,很快拎著一個背包出來,摔門而去。
客廳裡隻剩下柳艾彼一個人。
他癱坐在沙發上,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心裡空落落的,卻又像是被什麼東西堵得喘不過氣。
他拿起手機,想給柳如煙打電話,手指懸在撥號鍵上,卻遲遲按不下去。
他走到柳如煙的臥室門口,猶豫了很久,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收拾得很整齊,書桌上擺著他們小時候的合照,照片裡的柳如煙紮著羊角辮,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
他拉開衣櫃,裡麵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裙子,大多是白色、淺藍色這類素淨的顏色。
衣櫃最底層,壓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他蹲下身,打開袋子,心臟猛地一縮。
裡麵是一雙沾著泥的白色手套,手套的纖維和沈清逸指甲裡的完全吻合。
還有一個畫架的金屬腿,上麵隱約能看到暗紅色的痕跡。
柳艾彼踉蹌著後退,撞到了身後的梳妝台。
台上的相框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照片上,他和柳如煙站在父母的墓碑前,妹妹依偎在他身邊,笑容純淨得像天使。
原來那些溫柔和柔弱,都是假的。
原來他護了這麼多年的人,手裡沾著兩條人命。
原來他所謂的保護,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盲區,把自己和彆人都拖進了地獄。
他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臉,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嗚咽。
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此刻像無數根針,密密麻麻地紮在他心上。
沈清逸表白後,柳如煙說“她看你的眼神不對勁”。
蘇清寧來工作室的第一天,柳如煙說“她好像對你有意思”。
每次有女性靠近他,妹妹總會用各種方式讓對方知難而退。
他一直以為那是妹妹的小性子,是太依賴他,卻從沒意識到,那是病態的占有欲,是藏在溫柔麵具下的瘋狂。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是薑玉華打來的。
柳艾彼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薑隊長,我……我有話想對你說。”
電話那頭的薑玉華沉默了片刻,似乎並不意外:
“我在樓下等你。”
柳艾彼掛了電話,看了一眼柳如煙的臥室,轉身離開。
房間裡,那張小時候的合照躺在碎玻璃裡,照片上妹妹的笑臉,在暮色中顯得格外詭異。
樓下,薑玉華靠在警車旁,看著柳艾彼的身影出現在樓道口。
他的肩膀垮著,頭發淩亂,眼裡的紅血絲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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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隊長,我知道是誰殺了她們。”
晚風吹過,帶著一絲涼意。薑玉華點了點頭,打開車門:
“上車說吧。”
警笛聲在遠處隱約響起,像是在為這場遲到的清醒,奏響序曲。
而柳如煙此刻正坐在一家咖啡館的角落裡,看著手機上柳艾彼走出單元樓的照片。
她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哥哥終於知道了,也好。
這樣一來,他就再也沒有退路了,隻能永遠和她綁在一起。
她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發給那個跟蹤柳艾彼的人:
“看好他,彆讓他跟警察靠太近。”
刑偵隊的會議室裡,日光燈管發出嗡嗡的低鳴,將牆上的線索板照得一片慘白。
薑玉華站在板前,指尖劃過沈清逸與蘇清寧的照片,兩張年輕的笑臉在一堆冰冷的證據中,顯得格外刺眼。
“柳艾彼的證詞已經錄完了。”
趙風心把筆錄複印件放在桌上。
“他確認柳如煙案發前後的行蹤存在多處矛盾,還在她衣櫃裡發現了帶泥的白手套和沾血的畫架金屬腿。
淩安初步檢測,血跡與蘇清寧的dna吻合。”
淩安推了推眼鏡,補充道:
“手套上的纖維成分與沈清逸指甲縫裡的完全一致,洗衣液殘留也和柳如煙常用的品牌匹配。
畫架金屬腿的擦拭痕跡裡,提取到了柳如煙的指紋。”
線索板上,紅色的線已經將所有證據串聯起來:
一次性手機卡的購買地點離柳家三條街。
畫室窗台上的鞋印與柳如煙購買的帆布鞋完全吻合。
沈清逸遇害當晚,江邊監控拍到一個穿白裙的女人身影,身形與柳如煙高度相似。
“動機也清晰了。”
薑玉華拿起柳如煙的高中檔案複印件。
“趙風心查到的舊案,那個被塞死老鼠的女生,當年確實給柳艾彼寫過情書,而柳如煙是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
還有柳艾彼大學時的女友,摔斷腿那天,柳如煙就在現場,說看到她自己踩空,但醫院記錄顯示,傷者腳踝有明顯的人為推搡痕跡。”
他用紅筆在板上圈出柳艾彼三個字,重重畫了個圈:
“柳如煙的世界裡,哥哥是唯一的中心。
任何靠近他的女性,都是對她所有物的侵犯。
她的偏執從年少時就開始顯露,隻是被柔弱的外殼和柳艾彼的保護欲掩蓋了。”
趙風心看著板上的時間線,眉頭微蹙:
“兩起案件間隔不到一個月,作案手法越來越直接。
沈清逸是誘騙後推下水,蘇清寧是直接用鈍器擊打。
這說明她的心理在加速失控,可能覺得柳艾彼對她的信任開始動搖,需要更極端的方式清除障礙。”
“現在的問題是,柳如煙跑了。”
薑玉華敲了敲桌上的通緝令,照片上的柳如煙依然是那副清純模樣,眼神卻透著一股藏不住的陰翳。
“柳艾彼說她走時帶了個背包,應該是早有準備。”
“她會去哪裡?”
一名年輕警員問道。
“她不會離開柳艾彼太遠。
對她來說,柳艾彼是宿主,脫離宿主的寄生藤活不了。
她現在的逃跑,更像是一種試探,或者說……等待時機把柳艾彼也拖下水。”
話音剛落,趙風心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電話,聽了幾句,臉色微變:
“薑隊,柳艾彼那邊有情況。
他剛才收到柳如煙的短信,說‘哥,我在爸媽的老房子等你’。”
“老房子?”
薑玉華立刻起身。
“地址發我。趙風心,帶一隊人跟我走,注意隱蔽,彆打草驚蛇。”
柳家的老房子在城郊的舊巷裡,是棟兩層小樓,父母去世後就一直空著。
柳艾彼站在巷口,看著斑駁的木門,手指在口袋裡攥緊了手機。
薑玉華讓他儘量拖延時間,警方已經在周圍布控。
推開門,院子裡的雜草長到了膝蓋高,牆角的石榴樹還是小時候的樣子,隻是枝椏枯了大半。
二樓的窗戶開著,窗簾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哥,上來吧。”
柳如煙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柳艾彼深吸一口氣,踏上吱呀作響的木樓梯。
二樓的客廳積著厚厚的灰塵,牆上還掛著他們小時候的獎狀。
柳如煙坐在窗邊的藤椅上,穿著那條他買給她的白色連衣裙,手裡把玩著一把水果刀,刀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你想乾什麼?”
柳艾彼站在門口,不敢靠近。
“想跟你聊聊。”
柳如煙抬起頭,笑了笑,隻是那笑容沒到眼底。
“哥,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總把最大的糖給我,說妹妹要寵著。
爸媽走的那天,你抱著我說,彆怕,有哥在。
這些你都忘了嗎?”
“我沒忘。但這不是你殺人的理由。”
“我不是故意的。
沈清逸那天在倉庫裡罵我,說我是瘋子,說你早就煩我了,要把我送走……我一時氣不過,就推了她一下,誰知道她會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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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寧呢?”
柳艾彼追問。
“她更過分!
她居然勾引你!在畫室裡脫衣服,說要當你的情人!
我警告過她,可她不聽,還說要去告你脅迫她……
哥,我是為了你啊!要是讓她告了,你的名聲就全毀了!”
“你在撒謊!”
柳艾彼吼道。
“清寧不是那樣的人!”
“我撒謊?”
柳如煙突然站起來,手裡的刀指向他。
“那你告訴我,你對她就沒有一點歪心思嗎?
你看她的眼神,跟看沈清逸的一模一樣!
你們都想擺脫我,都想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她一步步逼近,刀刃幾乎要碰到柳艾彼的胸口:
“哥,我們回家好不好?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們離開這裡,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像以前一樣過日子。”
“不可能了,如煙。”
柳艾彼的聲音帶著疲憊。
“兩條人命,怎麼可能當沒發生過?”
“那就一起死!”
柳如煙的眼睛紅了,突然揮刀刺向他的胸口。
“我得不到的,彆人也彆想得到!你是我的,死也要跟我在一起!”
柳艾彼下意識地後退,撞到了身後的書架,上麵的相框劈裡啪啦掉下來,砸在地上碎成一片。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薑玉華帶著警員衝了上來。
“柳如煙,放下刀!”
薑玉華舉著槍,厲聲喝道。
柳如煙回頭看到警察,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鎮定下來。
她突然抓住柳艾彼的胳膊,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對著警察喊道:
“都彆過來!不然我殺了他!”
柳艾彼能感覺到刀刃的冰涼,抵在頸動脈上,隻要她稍一用力,就能割破皮膚。
他看著妹妹眼裡的瘋狂,心裡最後一點溫情徹底熄滅。
這個他護了一輩子的人,終究還是變成了魔鬼。
“如煙,彆再錯下去了。你逃不掉的。”
“我沒想逃。”
柳如煙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隻是想讓你陪著我而已……哥,你說過要永遠陪著我的……”
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握著刀的手開始發抖。
薑玉華趁機給趙風心使了個眼色,趙風心悄悄繞到側麵,看準時機,猛地撲過去,一把奪下柳如煙手裡的刀。
柳如煙尖叫著掙紮,被警員死死按在地上。
她抬起頭,眼睛死死盯著柳艾彼,嘴裡反複喊著:
“你騙我!你說過要永遠陪著我的!你騙我!”
直到被戴上手銬拖出門,她的目光還黏在柳艾彼身上,像淬了毒的藤蔓,要將他一同拖入深淵。
房間裡終於安靜下來,隻剩下散落的碎片和一地灰塵。
柳艾彼癱坐在地上,看著牆上那張泛黃的全家福,照片裡的柳如煙笑得天真爛漫,正依偎在他身邊。
薑玉華走過來,遞給他一瓶水:
“結束了。”
柳艾彼接過水,卻沒喝。
他看著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語:
“是我害了她……如果我早點發現,早點製止她……”
“這不是你的錯。”
薑玉華拍了拍他的肩膀。
“偏執型人格障礙不是一天形成的,她的扭曲,源於長期的心理失衡。
而你所謂的保護,隻是讓她躲在你的盲區裡,愈發肆無忌憚。
但終究,選擇舉起刀的是她自己。”
柳艾彼低下頭,捂住臉,眼淚從指縫裡滲出來。
他知道薑玉華說得對,可那些從小到大的畫麵,那些他以為的兄妹情深,此刻都變成了刺向他的刀。
警方的人在老房子裡搜查,找到了柳如煙藏在這裡的日記本。
本子裡記滿了對柳艾彼的占有欲。
從“今天哥哥給彆的女生講題了,我不開心”,到“沈清逸該死,她想搶走哥哥”,字跡從稚嫩到扭曲,記錄著一顆心如何在偏執中慢慢腐爛。
趙風心把日記本遞給薑玉華,歎了口氣:
“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薑玉華翻了幾頁,合上本子:
“把證據整理好,準備移交檢察院。”
柳艾彼走出老房子時,巷口的警車已經開走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棟承載了太多回憶的小樓,轉身慢慢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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