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翻過一頁,不禁感到脊背發涼。在陳師道眼中,這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形象猶如女鬼一般。
結合程笑提供的資料,蘇木可以大致判斷,這篇日記是陳師道第一次發病的時候寫下來的。
很顯然,此時的陳師道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開始幻想那個女人的存在。
陳師道第一次發病持續了三天左右,蘇木往後翻了幾頁,時間是11月19日。
此時距離他第一次遇到那個女人,已經隔了兩個月,這次陳師道再次發病,又一次遇到了那個女人。
2023年11月19日
若在想象中戀愛,身體是否可得慰藉?
這兩個月裡,她一直遊蕩在我的周圍,會出現在我的夢裡,還會不停地在我耳邊低聲囈語。
她對我似乎有著強烈的占有欲,就像護食的狗一樣。
一旦有女性接近我,她就會毫無征兆地爆發出憤怒地咆哮。
這一天,我又一次遇見了她,在現實中遇見她。
我叫她小月子,她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一聽到我的呼喚,就會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小月子年紀比我小一些,個子矮我半個頭,一頭烏黑的長發很自然地垂在肩膀。
她總是穿著純白色的蕾絲花邊連衣裙,肌膚白皙,自從與我相見之後,她的膚色似乎越發紅潤起來。
我總是看不清她的長相,她仿佛蒙著一層麵紗一般。
但當她說出一些飽含深情的話語的,我能看到她藏在劉海陰影裡的眼睛,正閃爍著野獸一般的光芒。
這天是個令人難忘的日子,沒錯,我被她推倒了。
我不知道到底是我夢到了她,還是她夢到了我。
總之,在這個空間裡,她的力量驚人的強我幾乎沒有任何抵抗的餘地,隻能任由她享受歡愉。
在這期間,她故意問我:“男人也會在乎貞潔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因為我在乎。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的,因為我注意到,在我的左手無名指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環象征婚姻的戒指。
沒錯,小月子,是我的妻子……
……
蘇木有些煩躁地翻閱著,陳師道的日記,似乎尤其喜歡寫一段卷首語。
不過除了個彆段落出彩,其他地方就跟流水賬一樣,記錄著他和那個叫小月子的女人的點點滴滴。
小月子有著強烈的控製欲和妒忌心,同時她也頗有心機。
她會故意激怒陳師道,和他扭打在一起。在這個期間,陳師道的脾氣越發暴躁。
接著,她會扭曲現實與想象的界限,誘使陳師道做出一些出格的行為。
比如,她讓陳師道誤以為前來查房的女護士是自己,盛怒的陳師道,差點就殺死了這個女護士。
至此,陳師道身邊就再也看不到一個女人。
小月子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獨占陳師道,卻也把他弄得心力交瘁。
蘇木繼續翻閱,她驚訝於陳師道對於自己的幻覺描寫是如此的真實。
她並不相信陳師道被鬼纏上,作為唯心論理論派的學者,蘇木非常清楚,即便是心學院的主觀唯心論,也是否決鬼魂這一抽象概念的。
但,到底是陳師道夢到了小月子,還是小月子夢到了陳師道。
這是一個現在看來幾乎無解的問題。
因為這直接決定,誰才是這場幻覺中的主體。
陳師道是乾涉者,雖然乾涉等級並不高,但依然具備乾涉客觀世界規律的能力。
在埃德裡森學院中,有這樣一個非常經典的案例,被稱作隱形的妻子。
某位乾涉者堅信,自己有一位非常賢惠的太太。他的太太每天都會為他準備好一切,儘心儘力地服侍著他。
但旁人都很清楚,那個所謂的太太,隻不過是他幻想出來的,旁人根本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