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婉吸了吸鼻子，放下杯子，聲音帶著哭腔：“我知道錯了，走的時候沒跟媽說清楚，路上也沒給家裡報平安，讓你們擔心了。”
陸凜看著妹妹委屈的模樣，語氣也軟了下來：“知道錯就好，往後不管有啥彆扭，都不能這麼衝動，在這兒住多久都行，但得先給家裡回個電話，讓他們放心。”
爺爺奶奶這麼大年紀，也跟在後邊操心，知道孫女來了海島，也跟在後邊鬨著要來。
要不是他爸及時出手，恐怕兩位老人家也像孩子似的坐上火車。
顧明月笑著拍了拍陸婉婉的胳膊：“要不要再吃點？”
陸婉婉的眼睛亮了起來，她覺得自己還能吃下，“好，謝謝嫂子，嫂子最好了～”
陸凜又去做了一份，陸婉婉看的驚訝不已，悄悄和嫂子咬耳朵。
湊到顧明月耳邊，聲音壓得更低：“嫂子，我哥啥時候會做飯了？以前在家，讓他炒菜都能炒糊，現在咋這麼熟練？”
顧明月忍不住笑出聲，拍了拍她的手：“當然是是跟我學的，有時候我忙不過來，他就跟著琢磨，慢慢也學會了煮麵、蒸饅頭，手藝比我還穩當呢。”
說話間，陸凜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出來，他把碗放在陸婉婉麵前：“剛才那碗涼了，吃這個熱乎的。”
陸婉婉看著碗裡的麵條，又看了看陸凜手上沾著的麵粉，眼眶又紅了。
她拿起筷子，夾起荷包蛋咬了一口，燙得直吸氣，心裡卻甜絲絲的。
她湊到顧明月身邊，小聲感歎：“嫂子，我哥變了好多，以前跟個糙漢子似的，現在居然會給我做熱湯麵了。”
顧明月望著陸凜收拾灶房的背影，嘴角帶著笑：“你哥一直都疼你，隻是以前不善於表達。現在成了家，心思也細了。”
熱湯麵剛吃了半碗，陸婉婉擱下筷子，眼眶突然紅了，聲音帶著點後怕的顫音：“哥，嫂子，其實路上我差點出事。”
顧明月動作頓了頓，趕緊往前湊了湊：“怎麼回事？慢慢說。”
“在海市火車站轉車時，我去買水，剛把錢揣回兜裡，就感覺有人拽我的布包。”
陸婉婉攥緊了衣角，指尖都泛白，“我回頭一看，是個陌生男人，手裡還攥著我的錢袋，我嚇得直喊，周圍人圍過來，他才趕緊跑了。”
陸凜的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指節攥得發白：“之後呢？沒再遇到危險吧？”
“還有更嚇人的。”陸婉婉吸了吸鼻子，眼淚掉了下來，“坐船的時候，有個女人總跟我搭話，問我是不是一個人，還說要帶我去島上找親戚。我想起嫂子以前跟我說過，彆跟陌生人走，就趕緊躲到船員休息室，直到靠岸都沒敢出來。現在想想，那女人說不定是拐子。”
顧明月伸手把婉婉攬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聲音都軟了：“真是受委屈了，還好你機靈，沒跟著陌生人走。”
陸凜也鬆了口氣，語氣裡滿是後怕：“以後可不敢這麼衝動了，要是真出點事，哥這輩子都不能安心。”
陸婉婉靠在顧明月懷裡，眼淚蹭濕了她的衣襟：“我知道錯了，當時就想著跑出來，沒顧上這麼多。以後不管有啥事兒，我肯定先跟家裡商量，再也不自己亂跑了。”
顧明月拿起手帕給她擦眼淚，又把碗裡的荷包蛋夾給她：“快把蛋吃了，補補身子這事不怪你，以後有哥和嫂子在，沒人能欺負你。”
陸凜也放緩了語氣：“明天給家裡打電話，跟媽說說路上的事，讓她也放心。在這兒好好住陣子，把膽子養養，往後哥找人送你回去。”
陸婉婉點點頭，大口吃著麵條。她忽然覺得，這次雖然路上受了驚嚇，但能看到哥哥的變化，能被哥和嫂子這樣疼愛著，倒也不算倒黴。
晚飯剛撂下筷子，陸婉婉恢複精氣神，就跟撒了歡的小鹿似的，拎著顧明月找出來的乾淨衣裳，噔噔噔跑進洗澡間。
沒一會兒，裡頭就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混著她哼的不成調的小曲兒，透著股子鬆快勁兒。
等她洗完澡出來，身上都輕快了好幾斤，這些天在路上，她也沒敢換衣服，也沒怎麼洗漱，整個人亂糟糟的，簡直像逃難一樣。
陸婉婉湊到晾衣繩旁，摸了摸帶著皂角香的床單，轉頭跟顧明月笑：“嫂子，你們這小院真好，比家裡那規整的大院子熱鬨多了，到處都是過日子的味兒。”
顧明月正往院裡的花池澆花，聞言笑著回頭：“喜歡就多住些日子。”
陸婉婉點點頭，挨著她在石凳上坐下，手指摳著石凳上的紋路，忽然小聲說：“嫂子，其實我這次跑出來，是因為家裡要給我介紹對象，那人就是賀蕭。”
“賀蕭？”
顧明月澆花的動作頓了頓，賀瀟她有印象，以前在陸家的時候，他見過一次賀蕭。
對方身形高大，長得也不錯，就是臉上沒什麼表情，往那一站比南極的寒冰都冷。
“是他啊。”顧明月放下水壺，挨著她坐下。
“可不是嘛。”陸婉婉皺著鼻子，語氣裡滿是委屈，“我除了怕我哥，誰都不怕，他算是一個，每次碰到他，我都快點跑，現在家裡居然要我嫁給他，我一想到往後要跟他過一輩子，就渾身不自在。”
她往顧明月身邊靠了靠，聲音軟下來：“嫂子，你說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可我真的不想嫁給他，我想找個跟我哥不一樣的，不用多厲害，隻要能好好跟我說話，不欺負我的就行。”
彆的不說，光是賀蕭的身形站在那，她打都打不過。
顧明月伸手幫她攏了攏濕頭發，笑著說：“這不是任性。嫁人是一輩子的事，得自己願意才行。賀蕭那小子看著粗，說不準心眼不壞，就是不會跟姑娘家相處。你要是實在不願意，等回頭跟你哥說說，咱一起給家裡回個話，總能想辦法的。”
陸婉婉聽著，心裡的堵得慌的勁兒散了大半。
她望著院裡晃悠的床單，聞著空氣裡的花香，忽然覺得，就算暫時不想回家也沒關係。
有哥和嫂子在，這個小院就是她的避風港，總能讓她把心裡的委屈都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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