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裡,淩棲遲四仰八叉地癱在蒲團上,沒個正形。
書籍玉簡都雜亂的堆在桌上,什麼《基礎禦火訣》《流雲刀法初解》,最紮眼的是三師兄葉颯送的《丹火控溫精要三百問》,厚得能當板磚使,掄出去肯定能砸暈一頭妖獸。
“三百問,怕是三百種花式炸爐指南吧。”
嘴裡叨咕完,她身子往後一仰,徹底擺爛,眼神放空地盯著頭頂光禿禿的石壁。
心裡那點煩躁憋不住,乾脆對著直播間光幕開嚎:
“前輩們,晚輩這道途象是走到岔路上了,感覺四麵八方都是路,又感覺哪條路都是坑。”
“你們不知道,我在那個鬼地方卷了十三年才爬回來,現在主打一個‘火力不足恐懼症’晚期。想想我家那糟心史,邪修勾結魔族,家族傾頹,我哥再靠譜,我也不能真當菟絲子吧?”
“變強,我必須變強。兜裡有錢,手裡有刀,心裡才能不慌。”
她像上了發條一樣彈起來,拳頭攥緊,可下一秒,發條斷了,她又癱成一片。
可修仙之路萬千,她該選哪一條?
當丹修,對敵時優雅地掏出丹爐,然後呢,等人家的劍飛到臉上,丹還在爐子裡咕嘟冒泡,難不成高喊一聲“看法寶?”
是把丹爐舉起砸人,還是蹲進丹爐裡當個縮頭烏龜,蓋上爐蓋,萬事不管。
這畫麵太美了,她丟不起這人啊。
當劍修?她拿起那本《基礎劍訣》比劃了兩下,感覺胳膊不是自己的了。
“天天劈砍,也太枯燥了吧?而且人均麵癱,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最重要的是劍修沒錢,我總不能收保護費吧。”
“難道就沒有一種路子,”
淩棲遲抓了抓頭發,“既能發揮我極品火靈根和丹道的優勢,又能讓我打得爽、打得狠,關鍵時刻還能給葉楓那種貨色剃個頭,讓他永遠保持‘清心寡欲’的和尚造型?”
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葉兄若不承認自己是個禿頭,那他就隻能是個和尚。
自己這是在助他堅定向佛之心,功德無量啊!邏輯完美,自洽!
“唉”這聲歎氣拐了十八個彎。
“洞府都快被你歎得長蘑菇了。”清冷的嗓音隨著一陣淡淡的藥香飄來。
淩衍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後,白衣依舊纖塵不染,目光落在她身上。
“哥,”淩棲遲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彈起,用身體擋住桌上那堆雜學玉簡,“你、你怎麼來了?不是在忙宗門大比和秘境資格賽的事嗎?”
淩衍的目光掠過她試圖遮掩的手,淡淡道:
“聽聞你近日心緒不寧,四處借閱典籍,可是對日後道途有所困惑?”
淩棲遲癟著嘴,得,在她哥這雙法眼麵前,她壓根就沒啥秘密。
既然瞞不過,那她還裝個啥?
她一屁股坐了下去,靠著牆,嘴巴跟機關槍似的開始突突:
“哥,你說我是不是想得太美了?煉丹也舍不得,打架也想去,天底下的好事,總不能都讓我一個人占全了吧?”
淩衍靜靜聽完,走到她麵前,指尖在她額心不輕不重地點了一下。
“傻,”他語氣平淡,帶著一種看透世情的睿智,“丹道萬千,何其浩瀚,誰規定丹修便隻能守著一爐一鼎?”
他目光輕落在淩棲遲身上,仿似穿透了皮囊,直視她丹田內那簇躍動的極品火靈根:
“你身具世間最烈的火,火為何不能是你最利的刃?”
“意念所至,靈力所形,萬物皆可為刀。一草一木是刀,一縷清風是刀,你掌中之丹火,為何不能是刀?”
“何必將自己困於他人的藩籬之中,你的道,當由你自己來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