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被強行塞進一個陌生的軀殼,劇烈的撕扯感過後,淩棲遲“睜開”了眼。
入目是熟悉又陌生的天工府後山,古木參天,靈氣氤氳。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具名為“林守”的身體裡,流淌著遠超她本體的充沛靈力,正與身旁幾位同門輕鬆談笑,討論著今日巡邏任務結束後去哪處靈泉小酌。
陽光正好,微風拂麵,一片歲月靜好。
然而,這虛假的寧靜,在巡邏隊踏入一處隱蔽山穀的瞬間,被徹底撕碎。
甜膩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混雜著詭異嗚咽,扼住了每個人的喉嚨。
山穀深處的景象,讓“林守”全身的血液凍結,也讓共享這一切的淩棲遲神魂震顫——
數十名身著天工府水係服飾的弟子,男女皆有,被禁錮在一個個閃爍著不祥幽光的詭異陣法中。
他們麵色慘白如紙,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最為精純本源的水靈之氣,正化作肉眼可見的淡藍色涓流,被強行從他們頭頂百會穴抽離,注入懸浮於陣法上空的一件蛇形法器。
那法器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貪婪地吞噬著這些生命的精華。
靠近邊緣的一名女弟子,身軀已呈現半透明,眼神空洞地望著天,靈魂仿佛已被榨乾;她身旁的男弟子兀自掙紮,十指深深摳進堅硬的岩石地麵,指甲外翻,留下十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更遠處,幾具早已被吸乾,隻餘枯骨的弟子,竟仍被那邪陣的力量支撐著,維持著站立垂首的姿勢,仿佛一座座無聲的墓碑……
整個場麵,詭譎,卻比任何修羅場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發警報!最高級彆警報!”“林守”嘶聲吼道,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但他所有傳訊玉符靈光黯淡,一層帶著汙穢氣息的結界已如同倒扣的碗,將整個山穀封鎖。
“既然看到了,就都留下做養料吧。”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
玄衣邪修自陰影中現身,他身形高大,麵容模糊,唯有一雙冰冷的豎瞳,帶著惡意掃過眾人。
戰鬥爆發,卻是一麵倒的屠殺。
邪修的手段殘忍而高效,魔氣滔天,完全壓製了“林守”這支巡邏小隊。
在激烈的對抗中,他偶爾展露的本體更是讓人心膽俱寒——那絕非任何已知的妖族,而是仿佛被強行拚接起來的怪物。
蛇形軀乾上覆蓋著色澤斑駁的鱗片與皮毛,頭顱似蛇,卻頂著四根仿佛來自不同物種強行嫁接而成的尖銳犄角。
“走!把消息帶回去!天工府……不容褻瀆!”一位腹部被洞穿的師兄,不顧流出的器官,用最後的力量死死抱住邪修的尾巴。
轟——
刺目的金光混合著血霧炸開!
他竟直接自爆了苦修多年的金丹!
魔修被這決絕的一擊炸得一個踉蹌,陣法結界也隨之劇烈波動。
這悲壯的自爆,成了最後的信號。
“為了宗門!”
“跟他們拚了!”
一聲聲道彆,或怒吼,或低吟,帶著無儘的眷戀與決絕,在結界邊緣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