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石門,門後並非預想中的昏暗,而是豁然開朗,光線清亮柔和。
眼前是一座寬廣的漢白玉石台,視野清晰,與門外灰霧彌漫、邪祟潛行的景象判若兩界。
玉石台上已稀稀拉拉的站了數十人,與初入秘境時的上千之眾相比,顯得格外冷清。熟麵孔不少:聞厭抱劍而立,剛弘大師靜默誦經,幾位妖修、魔修都各執方,帶著警惕。
淩棲遲幾人剛站定,九扇石門中的一扇被推開。
葉楓帶著跟隨者們邁步而入,精致的衣袍多了幾處破損,但他的眼神卻亮得灼人,周身鼓蕩著令人心悸的靈力波動,比之前更具壓迫感。他目光掃過全場,毫不掩飾地迎著她淩棲遲的視線,微抬下巴,勾起唇角。
淩棲遲心頭一凜。這葉楓,在裡麵得了什麼?底氣足了不少。
後續又有幾扇石門被推開,零星的幸存修士帶著一身傷痕走進來,默默尋了位置等待。
等了一個多時辰,再無人出現。玉石台一震,邊緣升起淡薄的光幕。玉石台載著眾人沿一條巨大的圓形光道隨即緩慢的攀升。
光線驟變,眾人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呼吸都為之一窒。
光道之外,並非虛空。
密密麻麻的身影,如同沉默的軍隊,填滿了視野所能及的所有空間。他們緊貼著光道外壁,層層疊疊,無窮無儘,一直延伸到目光無法觸及的黑暗深處。
這些身影,皆保持著盤坐或雙手向天虛托的姿勢。靠下方的,大多已是身覆塵埃的枯骨,唯有身上殘破的天工府袍服,昭示著他們共同的身份。
越往上,景象越發駭人。
枯骨漸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具如同玉石雕琢的“活屍”。他們的血肉仿佛與某種礦物同化,皮膚呈現出石質光澤,但胸口處,卻有著微弱起伏。
更令人心悸的是,從這些尚存一息的玉化修士身上,都在逸散出精純的靈力光點。
億萬光點,如同受到感召的螢火蟲,從四麵八方彙入上升的通道,融入白石台,成為托舉眾人向上的力量。
從他們踏入此地開始,他們所見的每一處運轉的機關,所經曆的每一次試煉,消耗的都不是冰冷的靈石,而是這些最後神魂與修為彙成的靈力。
他們,在以自身最後的本源,為這片遺跡,也為白玉台上的後來者們,提供著最後一段路的靈力。
整個上升過程,眾人屏息。隻有靈力氣流穿梭的嗚咽,以及那成千上萬道身影所帶來的、令人靈魂戰栗的注視。
白玉台最終衝破雲海,懸停在一座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宏偉建築前。
那是一座破損嚴重卻依舊巍峨的神殿,通體由一種暗沉的金色金屬構築,其上遍布刀劈斧鑿、法術轟擊的痕跡,歲月的滄桑與悲愴撲麵而來。
“造化源庭”有人低聲念出神殿上方的古字。
平台與神殿入口對接。眾人懷著各異的心情,踏入這座傳說中的最終之地。
神殿內部空曠得超乎想象。
沒有想象中的珠光寶氣、神兵林立。唯有中心處,一個無比複雜的立體陣法正在緩緩運轉。無數由靈氣構成的光帶在其中穿梭、交織,勾勒出玄奧無比的圖案。
但這瑰麗的景象卻處處透著不祥。大片區域的光帶黯淡無光,許多關鍵節點閃爍著不穩定的電弧,更有數十道醒目的黑色裂痕遍布陣法各處,絲絲縷縷汙穢粘稠的邪氣正從中不斷滲出,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息。